我和小哑巴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黑泥的老者被几个人围困在窄巷里。
“可恶,光天化日的欺负老人,小哑巴跟我来!”
他点点头,快步走到我前面。
“劝你们别多管闲事。”为首的人挥舞着手中棍棒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轻笑,指尖悄然探进衣袖。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救命,老大救我,我的脸好痛!”
此起彼伏的求救声不绝于耳,我抱着手不屑道:“就你们这样的,还学别人当强盗?真是可笑。”
小哑巴上前抡倒剩下的两人,走进巷子深处扶起那老者。
回到山上,我看着眼前住两个人都嫌挤的木屋,叹口气道:“要不我们去老头那住两天?”
“可柳爷爷不是说不许阿姐再回去烦他了吗?”
“那老头说的话就像在放屁,臭完别人,他自己倒记不得了。”
药庄在山的另一边,我拿了些水和干粮递给小哑巴,示意他喂给那老者。
淌过几条溪流,穿过老头布下的毒阵,熟悉的药庄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浑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老头还是从前那副邋遢模样,只是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已半白了。
“臭老头,这才半年不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我进屋抓起桌上的蜜饯就往嘴里塞。
“还不是为了给你捡回来的药罐子寻药,跑得我老腿都细了。”
我转身看向小哑巴,幸好,他忙着安顿老者,顾不上我们这里。
“小点声,那你到底找到解药没有?”
“没找到,只打听到,那三味药被先皇赏给当年宫变救驾的功臣了。”
老头说完瞥了我一眼,似是瞧不起我这小心翼翼的模样。
“哪些功臣?”
“镇北将军裴宇,骠骑将军凌阡陌,还有一位,是先皇当年的贴身公公。”
“但那位公公出宫后就失了音讯,再没人见过他。”
听完这话,我的心凉了半截,恹恹地趴在桌上。
“不过丫头你也别灰心,我给你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还记得我去年炼的长生丸吗?”
“就是那臭气熏天的破药丸?熏得憨球吐了两天那个?”
老头听完将手里的瓜子皮砸向我,我贱嗖嗖的往旁边一躲。
憨球是我与小哑巴一同捡来,养在庭院里的白狼。
“长生丸可是好东西,我把它给你,你拿去交换裴宇手上那味药。”
我仍趴着,嘴里嘟囔:“他凭什么和我换,就凭你这糟老头子的一句话?”
老头没好气道:“方法告诉你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反正那药罐子的死活也不归我管!”
说完他放下青花瓷瓶,起身一拂袖进了药堂。
“阿姐,好冷。”
“我知道,你先忍忍。”
我掀开小哑巴的上衣,用指腹一点点将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我看着他背部蜿蜒的伤,不由得心疼,只好对着伤口轻轻呼气缓解。
若是普通的伤早在几年前就痊愈了,可偏偏小哑巴体内藏了毒,毒素导致他的伤口无法愈合,伤口周围乌黑发紫时常渗血,换下的药布也总是沾满暗红色血迹。
小哑巴不擅表达,平时疼急了也只会喊冷。
我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拿到药治好你,再也不让你遭这活罪了。
还没把药布缠紧,小哑巴却忽地按住我的手,低声道:“阿姐,有东西在外面。”
我看着面前这个黑泥覆满全身,不停卖萌的憨球,无奈扶额道:“你真不愧是和小哑巴一起长大的。”
“阿姐是在夸我吗?”
“对,在夸你特别懂事。”
小哑巴听完冲憨球傻笑,憨球却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好像在说:“她明明是在损我两!!”
格外闹腾的一夜悄悄过去......
“前方何人挡路,速速让开!”
我瞥了一眼,说话的是个亲兵,想来裴宇将军就在他身后轿辇上了。
“禀告官爷,小女子是来替师父送药的。”
“什么药不药的,哪来的女乞丐,我家大人身体康健着呢,快牵着你的狗滚开!”
憨球嗓子压低,沉沉地发出低吼。
我扯了扯它,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着几块混色粗麻缝补的衣裳,腰间扯了块破布条系着,也难怪说我是个叫花子。
“官爷当真要赶小女子走?”
“还不快滚开,晦气玩意儿!”
我只好柔柔地迈开步伐,拉着憨球往旁边走。
等车驾远离后,憨球梗着脖子,粗重的鼻息撞在我手背上,似乎是在质问我为何认怂。
我拽过它的耳朵低声道:“你懂个屁,我给他下了点东西,他待会儿就得哭着来求我两!”
果不其然,当最后一个馄饨滑进憨球嘴里的时候,那人回来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队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