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鼻梁上那颗小小的痣,“去多久?”
她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指尖很凉。
“可能……会久一点。苗苗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好好吃饭,知道吗?”
我点头。
我知道什么叫“出远门”。
楼上小雅的妈妈也“出远门”了,再也没回来。
小雅说,她妈妈不要她了。
妈妈也会不要我吗?
这个念头像条冰冷的蛇,倏地钻进我心里,盘踞起来。
她凑过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
然后她站起身,拎起那个旅行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拉链还是坏着的,张着一条黑色的口子,像在无声地嘲笑。
爸爸挂了电话,站在客厅中央,看着妈妈。
他没说话,也没拦她。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难看,嘴唇抿得很紧。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屋子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启动的嗡嗡声,
能听见我的心跳。
咚,咚,咚,像敲着一面小鼓。
爸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沙发边,重重地坐下去,用手捂住了脸。
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那里躺着一颗水果糖,用漂亮的彩色糖纸包着,是妈妈早上给我的。
她说,生活苦的时候,就吃颗糖。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
把橙黄色的糖块放进嘴里。
很甜,甜得发腻。
可那股甜味到了喉咙里,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种想哭的酸涩。
我把皱巴巴的糖纸展平,对着灯光看。
糖纸折射出斑斓的光,像一颗颗微小而脆弱的星星。
妈妈走了。
带着没拉好的旅行袋,和一颗破碎的心。
我的世界,从这一刻起,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