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万仞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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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的人,往往是不能被高攀的,如果多了一些企图,那就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萧隐清喘了一口气,借力茶几站起来,她拖着脚步,按下门把手,门外站的是穆其信。

穆其信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早上起来打碎了你家最后一个玻璃杯。”

萧隐清让出路,示意穆其信进门。

一个晚上,穆其信对萧隐清家熟悉了不少,他走到餐桌边,取出新买的一整套杯具,利落的拆开摆放。

萧隐清在他身后看着,数了一共有六只水杯,一只水壶,“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赔我杯子。”

她虽然不喜欢跟人来往,但也不会恩将仇报,忘记前一晚上他照顾自己的恩情。

“而且,你买了太多杯子了,只有我自己住,偶尔法微会来,所以两只杯子就够了。”萧隐清又补充道。

穆其信将所有杯子圈进臂弯里,走向厨房的水槽边,“萧隐清,不是需要多少就买多少。”

穆其信打开水龙头,冲洗这一整套杯具。

他做事情时候真是很利落干净,丝毫不会拖泥带水,萧隐清有些看得出神。

直到他将杯具重新在餐桌上摆放好,萧隐清才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同,环顾四周,是整个家被清理打扫了一遍,地板锃亮,原本纷繁杂乱的书籍已经整齐的摞在阳台边的小书桌上,沙发上的被子四四方方,那么薄软的被子,竟然被叠成了一个豆腐块。

穆其信转过身,倚在餐桌椅边,他突然开口,“我听见你说我是你男朋友。”

萧隐清愕然,转过头看穆其信时,眼里惊慌不已。

穆其信解释了一句,“那会我在你后边不远处,看你跟人说话,没好打扰。”

萧隐清鲜见有些躲闪,她双手背在背后,想让自己的不安不那么明显,“那你应该看出来,我是事急从权吧?”

穆其信沉默了一会。

就在萧隐清以为自己逃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时,穆其信又说话了,“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今天你的答案可能会改变?”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答案”,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答案。

萧隐清心头一动,她蓦然抬头,对上的是穆其信极为认真慎重的的模样。

她忽然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波动,可是却又感知不到这应该是什么样的情绪,她不懂。

穆其信实在是个条件优异的人,俊美无俦的面貌,挺拔的身躯,军校毕业,根正苗红,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少校军衔,假如他没有意外发生,他应该是天之骄子才对。

可这样的人,只会让萧隐清想退却。

光芒纵然令人向往,但它同样夺目,无法靠近。

长久的,整个屋子里都静静的,静到连克制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穆其信就猜到了,他永远不会等到这个答案。

这个房子朝向极好,近正午的时候,阳光穿过阳台玻璃,投映进客厅每个角落。

萧隐清低下头,阳光正好柔柔的落在她的肩颈上,她的肩颈弧度优雅得像只白天鹅,她轻声说:“穆其信,谢谢。”

穆其信心底翻涌,他撑在椅子上的手暴起青筋,下意识不敢再看萧隐清,他站直,“希望你快乐。”

萧隐清这才抬起头,“所以你是因为罹患疾病,才被从黔城的军区调来关山做参谋吗?”

团部机关参谋的位置清闲,且有更多背景深邃的人,远不会有基层锻炼过的参谋更有前途。

“是,我有轻度的PTSD,家里没人知道。”穆其信没有想瞒萧隐清的想法。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坦诚,萧隐清一时之间有些意外,等意外过后,她突然意识到,PTSD,是多不寻常的一种病。

创伤应激综合征,只会是他遭遇过重大意外,他是军人,他服役过西南边陲,萧隐清不用深想,就已经猜到曾经发生过什么。她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窥探你的隐私。”

穆其信摇头,“总要让你有知情权,昨晚是你照顾我。”他顿了顿,“以及,我也想你知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样子。”

萧隐清沉默下去。

穆其信拿起一边的外套,“那......再见。”

“再见。”萧隐清轻轻说。

关门声响起,整个房屋里,又陷入了绝对的寂静。萧隐清走到餐桌边,将一只杯子放到另一边,剩下的水壶杯具她全部收纳回没扔的包装盒里。她抱着盒子,踮脚塞进橱柜中。

她只会选择自己。

隔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但新生因为需要军训,已经陆续报到。

这段时间里,萧隐清没怎么出过门,窝在家里把预备开设的课程写了份课程安排后,就忙课程内容和课件。

她要开设的专选课,是刑法案例分析,主要案源是近年热点案件,她已经极尽考虑,这门课不论是对想升学还是考证工作的学生,只要是应试,就一定会发挥作用。

临时准备教案和课件很难,萧隐清花了很多精力,以至于黑眼圈深重,法令纹都一下熬了出来,还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

有一天,来串门的习悦看到萧隐清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还仔细认了认,欲言又止,就差想问“萧老师不住这里吗?”

在进门后,看到散落一地的刑法类书籍,还叠加有不少打印出来的纸张,有标注了不少记号的案例,甚至最高检和最高法这一两年的指导案例和司法解释都有,习悦终于确定,这肯定是萧隐清!刑研所里除了她没人会这么没日没夜的拼命。

生怕萧隐清做得背过气去,习悦一把收走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着她进卫生间洗漱,“咱俩出去走走,新生们来军训了,我们看看他们去。”

习悦力气比萧隐清大很多,萧隐清硬是没法反抗,直被她摁到淋浴喷头下边,她才拍拍手,放心出卫生间。

萧隐清还在最后的倔强,“我不会去的。”

习悦漫不经心的答应,“嗯嗯,行,好,再说。”

萧隐清叹气,揉了揉纷乱的头发,确实脑子有些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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