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陆琇芹到底还是找来了。

她没能闯进招待所，就在大门口撒泼。

“舒婉！你这个毒蝎心肠的女人！给我滚出来！”

“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你要把我儿子往死里逼啊！”

她的哭嚎声和咒骂声，隔着几十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哨兵拦着她，她就又抓又挠，像个泼妇，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军区干部家属的体面。

我站在二楼的窗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邹政委的警卫员小汪敲响了我的房门。

“嫂子，政委让你别下去，影响不好。我们已经通知陆家的单位来领人了。”

小汪的表情有些尴尬。

军区大院里，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当众撒泼的丑事了。

“没事，”我淡淡地说，“让她骂吧。她现在不骂，以后就没机会了。”

小汪愣了一下，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小汪，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那是我彩印出来的，白唯的孕检单。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孕12周。

B超图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

小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嫂子，你……”

“去吧。”我打断他，“有些事，总要让她看清楚。”

小汪拿着那几张纸下了楼。

我看到他把文件递给了陆琇芹。

陆琇芹起初不肯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当她的目光扫到“孕检单”三个字时，她的动作停住了。

她一把抢过那几张纸，低头看了起来。

世界仿佛安静了。

她脸上的愤怒和疯狂，一点点褪去，变成了震惊，然后是不可置信。

最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手里的纸，飘飘扬扬地落了一地。

她不哭了，也不骂了，只是呆呆地坐着，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我拉上了窗帘。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我给陆琇芹的，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我给调查组的，才是真正致命的一击。

关于白唯哥哥白枫的“线索”，让整个调查方向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保卫部立刻成立了最高级别的专案组。

陆思烨被从普通审查室，转移到了一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秘密地点，进行隔离审查。

他所有的通讯都被切断，也无法再见任何家人和律师。

他成了一个代号，一个被怀疑可能“通敌”的重犯。

我知道，他完了。

无论最后能不能查出他叛国，光是“重大嫌疑人”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这辈子的军旅生涯画上句号。

一个特种部队的上校，失去了组织的绝对信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几天，我接到了无数电话。

有陆思烨的战友，有他父亲的老部下，有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他们有的旁敲侧击，有的直接替陆思烨求情。

“舒婉，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必闹得这么大？”

“思烨他就是一时糊涂，男人嘛，谁不会犯点错？你给他个机会。”

“你这么做，把他的前途都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孩子将来怎么办？”

我一概不理。

直到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是陆思烨的父亲，一位已经退休，但威望仍在的老将军。

他的声音苍老而疲惫。

“舒婉，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