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公路上，远处青色的草甸和枯黄的落叶交织。

赵青将车停在一家酒店前。

“我打听过，他们就住在这儿，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季明尘轻声道：“谢谢。”

说着，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我的状态还好吗？”

赵青目露心疼：“放心，和以前一样帅。”

季明尘这才下了车，心却仍旧忐忑又胆怯。

因为酒店入住了各国消防员，所以进行了管控，他没办法进去。

他只好找到驻守的警察，说自己找傅璃妤，对方打了个电话，让他稍等。

初冬的落叶几乎都黄了，季明尘站在冷风中，呼出的热气结成了白雾。

这时，身后响起枯叶被碾碎的声音。

他回过头，只见穿着制服的傅璃妤走来。

她的工装裤利落地收进靴子中，长发依旧扎成马尾盘在后面，眉心下压，显得她清冷疏离。

而傅璃妤愣住了，眼底像有什么正在消融。

她看到季明尘站在秋叶中，风衣衣摆在风中逶迤飘曳，卷带着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金风玉露的秋在他面前都相形见绌。

可他太瘦了，瘦得像是能被轻拂的风吹折。

相视的那一瞬，两人就像打破了分别的那四年，站在了热恋时期的对方面前。

四年的痛苦土崩瓦解，季明尘掩藏重逢的慌乱，朝她笑了笑。

“傅璃妤，好久不见。”

傅璃妤回过神，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儿？”

季明尘还没回答，就看见酒店三楼走廊的窗户上，探出一排溜圆的板寸头。

傅璃妤瞥见看热闹的队友，皱起了眉：“去别的地方说吧。”

说着，她往广场方向走。

季明尘拢了拢围巾，默默跟上。

教堂的钟声回荡在这座华美古典的城市，。

傅璃妤和季明尘肩并着肩，走在依傍着苏黎世湖的小道上。

这一次，傅璃妤率先打破沉默：“你什么时候来瑞士的？”

季明尘抿抿唇，撒了个谎：“一个月前。”

他在口袋里攥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不由想到和傅璃妤恋爱时，她总会提前捏好暖手宝，将他的手揣进口袋捂着。

落差感让季明尘鼻尖有些怅然，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丈夫和你一起来了吧？”

傅璃妤目光一顿，声音沉哑了些许：“嗯，他在酒店休息。”

话音刚落，一辆飞驰的山地车直直冲着季明尘来。

下意识地，她一把将人拉到身前，车轮险险擦着他的衣摆驶过。

女人微凉的手贴着季明尘的后腰，耳边也传来她沉稳的呼吸。

“没事吧？”

傅璃妤的询问拉回季明尘的思绪，他慌得推开她：“谢、谢谢……”

压抑四年的感情好像快要膨胀，但他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

能在生命的尽头再见一次傅璃妤，他已经知足了。

季明尘仓促道：“我不占用你时间了，你忙，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手却被轻轻握住。

他回过头，诧异看着面前有些僵住的女人。

傅璃妤松开手，目光划过抹难以察觉的局促：“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季明尘疑惑：“什么？”

傅璃妤看向对面正在唱歌的街头歌手：“我丈夫是你的歌迷，你能不能给他唱一首歌，我录个视频。”

闻言，季明尘眸光微黯。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后礼貌的询问歌手：“先生，吉他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蓬头垢面的歌手大方地把吉他和话筒交给他。

季明尘道了谢，转眼看向傅璃妤，用德语轻声说。

“DiesesLiedsingeichfürdich,denichliebe（这首歌，我为深爱的你而唱）。”

说着，他拨动许久没摸过的吉他弦，悠扬的声音飘远。

季明尘垂着眼，温柔中带着几分沙哑的歌声通过音箱传出，吸引了过往的路人。

“他的舞台在午夜街角，电线杆牵着破旧音响。

只有风在听他重复的梦想。

橙色身影停在光晕中，护目镜沾上灰蒙。

他爱她火场里的每一次呼吸。

逆着人潮，捧起零落的旋律。

两种勇敢在尘市里相遇……”

这是他和傅璃妤热恋时期写的歌，所有人都知道歌词写的是一个男孩和女消防员的爱情故事，却没人知道那个男孩就是他。

再次唱起这首歌，他身在大洋彼岸，深爱的女人也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

季明尘强迫自己不去看傅璃妤的眼神，哽咽着唱完。

最后一声音调落下，周围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他这才看向面前缓缓收起手机的傅璃妤，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然而下一秒，他听见她用德语说了句——

“Danke（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