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牛惊蛰的讲述，自觉亏欠弟弟的牛香香大吃一惊，让王贵大赶紧拿钱，给弟弟平事儿。

王贵大认准牛惊蛰是来骗钱的，支支吾吾，不肯拿。

牛惊蛰本来也不是来要钱的，他明白自己就算是躲过这次灾祸，也没法在家乡混了，家乡人见了他就跟见了狗屎一样。

王贵大瞧出了牛惊蛰的心思，给他几个光洋，让他找家大车店住着，年后帮他找个营生做，别再瞎胡混了。

看着不成人形的弟弟，牛香香哪肯让他住在外面？大骂王贵大一通，让弟弟住在了家里。

在牛惊蛰的眼里，姐夫是个贪官，不吃他吃谁？这下子，不但解决了温饱，还是个一手遮天的镇长小舅子，岂不快哉！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贵大就像一只「傻狍子」，被牛惊蛰这只老虎啃得「有皮没毛」。

牛惊蛰不但「啃」王贵大，还「啃」街坊们。前街羊汤馆被他的「霸王餐」折腾得黄了铺子，店主一纸诉状上去，王贵大赔了五十大洋。

「鬼杀人案」的破获遥遥无期，又来了牛惊蛰这个索命的太岁，让王贵大日子过得如坐针毡。

其实，最让王贵大胆战心惊的是一个关于「凶职」的传说……

被松林镇的镇民称作「小衙门」的松林镇警察所，从大清「牡丹江巡警道松林乡安民队」，到民国「松林警察所」，无论队长还是所长，都是在任职上死的。

「凶职」一说，最早可以上溯到道光十三年。

这年，首任安民队长上任不到一年，就因贪污「山货捐」，被奉天府司狱衙门砍了头。

第二任队长刚上任，又因诱奸民女被镇中百姓从警察所拖出来，当街打死。

第三任的任职时间长，两年半，但他死得最惨——进山抓逃犯，被黑瞎子活活咬死，啃得只剩一架白骨。

后面的几任，各有各的死法，任职时间没有一个超过三年。

到了民国，松林安民队改名警察所，新所长死得更邪乎，好端端值着班就死了，身子囫囵着，脸上的肉没了，传说他对黄大仙不敬，被使了咒，让山上下来的黄皮子啃了脸。

继任所长上任不到俩月就瘦脱了相，脚底抹油，不知去向。

那几年，警察所四周阴森森的，像个道观，连一个去告状伸冤的人都没有。

民国四年，张大帅逼迫一个道号「万度子」的道士当所长。万度子不信邪，慨然上任，可是好景不长，半年不到就被张大帅「炮决」了，罪名是私通老毛子。

这下子，彻底没人再敢觊觎松林警察所长这个「肥差」了。

今年春上，牡丹江警察署在辖区招募「松林警察所」所长，直到年关临近也无人应聘。

署长范德彪明白缘由，报请上级，勒令松林镇长王贵大兼任警察所的所长。

私塾先生出身的王贵大本是一名县府文书，不但处世懦弱，遇事生怕得罪人，还是个出了名的「老婆屎」（惧内）。

横空被逼担任警察所长，王贵大情知凶险，又不敢抗命，委婉提出，因为他不太熟悉警察事务，可以暂任副所长，待熟悉之后再正式上任。

范德彪体谅王贵大的心情，答应了王贵大，但只给他两个月的「熟悉期」。

王贵大携一个祖籍松林镇，名叫袁旺的手下来到濒临镇郊的松林警察所不到半月，「鬼」就找上门来了。

「凶职」诅咒似乎正在一步一步逼近王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