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姨妈十二岁以前并不丑。
不仅不丑,还是镇上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
柴房一场大火把她困住,把她左脸耳朵和左手手指全烧没了。
左脸也烧得血肉模糊,最后只剩骇人的畸形伤疤。
每次见到丑姨妈,害怕恐惧都会驱赶我远远地躲到角落。
但好奇心又会吸引我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可是,我是远远没有胆量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丑姨妈在一块菜田泥路上停下。
我怕跟她有接触,赶紧自己屁颠屁颠跳下了车。
丑姨妈没有地。
眼前的这两亩菜地,是她跟别人租的。
种菜为生,租金一千五百块一年。
在这块菜田中央,有一座铁皮屋。
这便是我日后的新家。
丑姨妈的铁皮屋外表平平无奇。
门开时,我站在门外忐忑害怕,不敢进门,也不敢跑。
「再不自己走进来,我就出去抱你进来!」
单单想象着要被丑姨妈那烧得只剩下圆锤般光溜溜的手一把抱起,我就害怕得哆嗦。
我赶紧把自己挪进了屋里。
风穿过纱窗,掀起窗纱,轻抚茶几上的野菊花枝蔓,在千纸鹤糖果盒上驻足。
铁皮屋内,是出奇的敞亮和井井有条。
「茶几上有糖,别吃太多,会蛀牙。」
丑姨妈在厨房那头忙碌捣鼓起来。
这些糖果来得太轻松,我不敢置信。
「这些糖,我都可以吃吗?」
丑姨妈在那边嗤嗤地笑。
「都是你的糖果,你爱吃多少吃多少。不过吃多了,牙齿就长虫子了!」
刹那间,我觉得丑姨妈也没有那么可怕,竟觉得她有点憨态可亲了。
傍晚时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来帮丑姨妈担菜、装菜上车。
住下来后发现,隔三岔五,这个男人都会来帮忙。
虽然每次他都不会搭理我,对我视而不见。
但每次我都会不由自主给他递上一颗糖当是答谢。
他每次也照单全收。
后来,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别人口中的「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