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能再犯了

这话我听他说过很多次

我跟四叔第一次碰面也在一个马路牙子

那时候我正伺机碰瓷，瞅准最好的时机从马路冲出去，人既不会受重伤，司机为了息事宁人还会赔一些医药费和误工费，干得好的话一个月就不用愁了

那一次我瞅准的是个货车司机，想干票大的，受点伤没关系，主要是能多换点医药费

我妈打电话说她的自行车坏了，修不好了，每天去上班得步行一小时

就在我准备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四叔出现了，他拉住我大声呵斥道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我当时又瘦又黑，穿着脏兮兮的 T 恤，留着一头短发，好些人会把我错认是男孩子，还有更搞笑的是，有人家喊我去吃饭，说要收养我，仔细一看是个姑娘就拉倒了

四叔是拉住我的手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后来说我手太细了，他抓住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小闺女，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家里人呢在马路上可不能乱蹿，看到那个大货车了吗撞到你可就完了

我没有吱声，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车流

四叔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我认识老胡吗

当然认识，我就住在老胡家，碰瓷这招还是跟他学的

第一次看完他碰瓷我就依葫芦画瓢找了个车，结果被撞骨折了，是老胡见我可怜，把我带回了家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一条腿了，他说是交通事故，对方在交警大队有人，一毛钱没赔还让老胡赔了他一条新轮胎，耀武扬威地在他面前开走了

老娘着急上火心梗去世走了，老婆看他残废带着女儿也走了，他就在这一代开始扒活了

他有个像滑板一样的工具，平时就坐在上面碰瓷，他坐在路边上，碰到好车子就滑出去，鲜少有失手的

唯一一次失手就是认识我的第二年冬天，屋子里没暖气，我冻得发烧，他把被子盖在我身上，说要去给我买件棉服，然后就没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