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阿莲绝望哭喊,「那是夫人的救命药啊!」
宋清栀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她不曾想,沈文舟竟然已经可以弃她的性命于不顾了……
「阿莲。」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取笔墨来。」
阿莲愣住了:「夫人,您这是……」
「写和离书。」
「他既如此负我,我宋清栀就算死,也不愿以侯府夫人之名入土。」
宋清栀此刻无比庆幸新皇上位就颁布了女子可同丈夫和离的法制,她不需要沈文舟的首肯就可同他和离。
宋清栀以手肘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颤抖的手握住笔,字迹歪歪扭扭。
终于,最后一道笔画,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拖拽而出。
手腕脱力,毛笔滚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划出一道刺目的墨痕。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是阳春三月的江南,柳絮纷飞。
少年沈文舟折下最新嫩的一枝柳,笨拙地编成一个环,小心翼翼地戴在她鬓边,他耳根通红,「清栀,我喜欢你。」
梦里是星子满天的夏夜,他们偷偷溜出府,坐在河边的乌篷船头。
沈文舟声音清朗:「爹说男儿志在四方,我以后定要去边关,挣一份大大的功名回来,然后就用八抬大轿,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梦里是锣鼓喧天,红烛高烧的洞房。
合卺酒交杯后,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得像在神明前起誓:
「清栀,我沈文舟对天起誓,此生此世,唯你一人,绝不负你。」
可是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一滴泪滑落,她缓缓睁开眼,床榻边是模糊的烛火。
沈文舟坐在床沿,眉头紧锁,「醒了?」
宋清栀目光空洞地望着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感觉如何?」他又问了一句,伸出手想探一探她的额温,却被她极其轻微地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沉,随即收回,语气变得冰冷:「既然醒了,有件事需你立刻处理。」
宋清栀缓缓闭上眼,看来自己真的还没死,他守在这里,原来并非因为关心她,而是另有要事。
「扶夫人起来,更衣,去前厅。」
「侯爷!夫人昏迷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挺了过来,求您让夫人歇歇吧!」阿莲哭道。
「若是走不了,就让婆子用软轿抬过去。」
最终,宋清栀是被两个粗使婆子半扶半架着,拖往前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