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皇帝老儿已快知命之年,可现如今未立太子。
姬夏作为大皇子本就是朝中权贵重点关注目标。
可这些关注并非全是善意,更多是为自己所在派别谋取利益。
现如今皇帝一纸诏书,一句话就让他陷入危险境地深陷权利斗争中心。
「霜华,父皇派我领军去援守边疆三年立军功。」
姬夏突然对我说出这消息,本以为是问我可否与他同去,本想笑他事到如今还问作甚?
可还未待我回答,他便命心腹去取东西,随即看向我。
「我曾有不好预感,收到父皇诏命之时,便知此行一去恐是凶多吉少。」
命心腹所取之物也在这时拿上来,可我却无心去翻看由他手递交给我的包袱,望向他的眼神,带有担忧。
「若我成功抵达边疆那便无事,朝中有些人想法再多,在军中对我也不敢造次。
若我未能抵达边疆,霜华你便带着这些财物还有新的身份活下去。」
张口想让他和我一起走,离开这皇都,逃离权力斗争漩涡。
可我知道的天命皇权不可逆,哪怕他贵为大皇子也无法违抗。
如若他抗命逃走,皇帝肯定会派人追杀我们至天涯海角,永无宁日至死方休。
因此那包袱中,无需翻看我也知晓,仅有一人的新身份。
我想同他一起前去,可这女儿身与他同去边疆,只会为其带来更加多的麻烦。
他也早有所料,对我下达新的任务。
「这一行并非必死,只是父皇想校验能力而已,我也会当心。况且在这皇都之内,还需要深信之人能担任我的千里眼与顺风耳,为我留意这种种事务。
这个人选,唯独你能做到。」
「我会在皇都待你归来,如若你未归我会让所有幕后之人付出血的代价。」
我所言并非癫狂狂语,亦非气话。
6
如若他成功抵达边疆,那目的并不只是建立军功。
边疆三年结束之后,功绩与领军指挥能力他都有,且将士们都信任他。
那之后就真是大权在握,无人可阻挡。
立场相悖的权重与他们所属利益派别,现今定会将他视为眼中钉。
我虽落魄可曾也贵为公主,这其中门道斗争还是略懂一二。
出发前,他与我告别之时思索许久,那时我心中也有预感。
本以为会说让我不必为他报仇,放下仇恨,就像最初与他相遇那般。
可话语从口中吐出之时,却使得我迷茫。
「若此行未能安全归来,我本想说你不必为我报仇,放下仇恨去当个普通人。」
「若是你的命令与请求,我便会去做。」
「我知晓,并信你能做到最好。可想来,你也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与灵魂。是活生生的人,而并非豢养家宠。
起初你我相遇,已是自私过一次,现如今怎可还令你这样。
今后就请你去做自己,想做任何事都可,我唯一想要的便是你好好地活着。」
可你不在,何谈活与好?
7
姬夏率皇命领军援疆离开皇都之后,我便时刻留意皇都中风向,收集一切有用信息,只为能做好他的耳目。
在回归时为他铺平道路,成就曾与我所谈理想之世。
出发已有六月有余,如若路上无碍也是抵达边疆。
计算着时间与他前进的路程,突然心中没由来的刺痛让我一惊,同时不好的预感涌现出来。
大皇子姬夏行军途中水土不服,舟车劳顿并感染风寒,身体不适薨死途中。
这般传言,于那日我感到心中刺痛之后不久几日,便迅速流传于皇都之中。
不只是民间,就连朝中风向也是顷刻间就变化。
他归来那一刻,我已然明白是遥不可及之梦。
我承诺过,定会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这些时日收集传闻线索,已经足以让我知晓,该找谁复仇。
可还未等付诸行动,却有人比我更迅速强势将我的目标收拾掉。
线索直指的几位幕后之人,被迅速收押并抄家,罪名是参与谋害皇族。
有这般能量并能这样定罪唯有一人,那便是当今皇帝老儿。
在那之后,朝堂之上风向又一次转变,派系斗争少了许多,有也只是暗中进行。
整个朝堂都展现出另类的活力。
明明幕后之人都已铲除并且重罚,我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感。
经这件事后,我才明悟姬夏他并非死于什么毒或是风寒,而是这权力斗争。
皇帝老儿派他领军出去考验他能力,同时也在以他为饵,钓出大鱼来。
至于鱼饵的存续?钓鱼之人可会在意?皇帝也不止他一个皇子。
此前我和姬夏,都看得太过简单。
本已放下仇恨的我,此刻再次体会到这般感情。
可这次,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阻止我。
如今皇帝老儿终于身死,我大仇得报。
除了姬炎,其他皇子皆为我安排死于各种意外或是刺杀。
留下他并非仁慈,只因向皇帝老儿报复并不是简单之事。
反复思考之后,我选择接近四皇子姬炎作为跳板与掩盖报复踪迹的靠山。
非要说的话,还有另一个缘由。
8
在收到诏命前些日子,姬夏让我陪陪他,并说有要事与我相商。
他还是那样,所做所言就出乎我意料。
「待一切结束后,霜华你可愿为我穿上凤冠霞帔?」
听到他口中要事,我本以为他在说笑,轻笑一句便想带过去。
「殿下切莫戏言戏弄我,我无父无母女子有何资格穿戴凤冠霞帔,且你这尊贵之身与我结合,恐会成他人笑柄。
霜华只求伴于你身侧便好,不求名分。
更何况,殿下此般身份,何来结束一谈?」
平日里对待人温和包容的他,此刻语气却少见的激烈。
「我虽不是治国之才,可也明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话,方才所言绝非儿戏!对霜华所言皆为真心!
再过些时日,我便向父皇主动请柬,恳请他另选贤才。
选四弟为太子,以他才干定能继位亦能让我对你说盛况现于世间,那刻便是结束之时。」
与前朝余孽、甚至是曾想刺杀皇帝的女子议论这等大事,若是让他人知晓听去,哪怕贵为皇子也免不了严惩。
与我说这般,他只是想让我信服。
「他人目光我未曾在意,只想从你口中得知答案。霜华,结束之时为我穿上凤冠霞帔可好?」
「待殿下你所言结束之日到来,霜华再做回答。」
我虽是这样说,神情恐早已将心思传递于他。
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一同欣赏这东宫之中的荷花来。
分明是夏日正午时分,一日中最为炎热之时,可他的体温带给我只有安心舒适。
这样的舒适随着他一声叹息打破。
「殿下何故叹气?」
「只是叹我四弟罢了,上天予他才能,可太过优秀也致使其从未得之真切爱意。
若是摔倒,便会自己起身并让他母妃不必担心。长久以往便不再得真正关爱。
他对此能觉察,却不言说。
父皇对他甚是满意,却也只是满意,不会带有其他情感。」
姬夏对他评价很高,就连我有时与他同去参与聚会,暗中观察时同样如此觉得。
与他人下棋明明有多次获胜机遇,却悄然放过不让别人察觉。
对待兄弟姐妹谦恭有礼,不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显得谦卑。
甚至其他几位已有利益冲突的皇子,见他在场也会互相给几分面子,暂不起冲突。
制衡这项身为皇族必备技能,姬炎年纪轻轻就早已掌握并精通。
这便是我接近并留下他之缘由,只因姬夏信他能治理好天下社稷,成就曾对我所描绘美好盛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