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那晚，我睡得特别沉

直到半夜，我一摸隔壁炕，还是冷的，我姐怎么还没回来

我披着破棉袄找了出去，见柴房门半开，里头几个影子来来回回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悄悄一探头

里头的景象让我遍体生寒，几乎要尖叫起来

我姐正衣衫不整地被捆在地上，像待宰的羊，我爸则高举起斧头，大汗淋漓的手紧得发白

道士说孝女挖心，是村里一直有的古方

看见你们村口的孝女牌坊没，那是皇帝老儿嘉奖的，古有孝女，主动挖心救父，包治百病

原来药引，是一颗孝女心

看我爸犹豫不定，我奶急得跺脚，压低着喉咙催大贵，你可就这一个儿子，做什么都值得，不然以后下去了，怎么跟祖宗交代

看得出，我爸残存的人性让他还在犹豫

都是你的种，你就舍得我大孙苦命一辈子

算命的说过，你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儿子，错过了，就没了

大丫只是受一下罪，我大孙可得痛苦一辈子啊

我姐嘴巴里塞了鼓鼓囊囊的布团，说不清一个字，只能拼命挣扎，漂亮的杏眼布满泪，依稀听见她在说爸，我会赚钱，会更听话，求求别啊……

我姐是真懂事，大冬天手洗全家人的衣服，手常年都是冻疮；吃饭从不敢多夹一筷子菜，有能吃的一定会先紧着给我

我奶说穿鞋浪费，雨天姐姐得赤足上山打猪草路泥泞，她的脚被草割伤感染后烂得血肉模糊，还能笑着安慰我没事

可这些都阻止不了我爸扬起斧头

紧接着，我清楚地听到刀入皮肉，再碎骨头的闷钝声

我姐的身子重重往里折了几折，很快没了动静

道士在法坛上重重劈下一剑，不断吆喝完，探手进去

很快，一颗热腾腾，鲜血乱淌，似乎还在跳动的心脏，被道士捧在手心里

他熟练地将心脏四面贴上符咒，又用八根红线拴在心脏上

红线另一端，全捆在了我弟身上，他还安宁地睡着，无忧也无虑

随着心脏每跳动一次，红线就跟着一颤

我从有记忆起，奶奶的嘴就没停下过，连我多吃一口米，多夹一口菜，她都能骂上大半天

可现在她大气都不敢出

我奶举着蜡烛凑近，掀开被褥，大喜过望，难言激动

长了，我孙儿，真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