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伤得很重。

内脏破裂，双膝粉碎性骨折，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可他醒来后什么都没说，甚至哀求地望向我。

“不要追究，音音她只是一时走错了路。”

“淮川…也只是想保护她。”

眼眶酸涩的厉害，我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乡村网络不算发达，余音和沈淮川两个人似乎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

下定决心离开时，我趁机将离婚协议混进老师要求的家长签名里。

沈淮川丝毫没察觉。

律师寄来离婚证，我小心地拆开快递箱。

红色的外壳似乎留有余温。

脑海里一晃而过当年和沈淮川领结婚证的画面。

他手指疯狂颤抖，好几次险些把结婚证摔在地上。

热泪滚落，沈淮川紧紧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入骨血。

“笙笙，我终于娶到你了。”

而现在，他喜欢的人换成了余音。

想必收到离婚证时，也会如当年般欣喜。

见我伤神，爸爸轻轻拍拍我的手背。

他愧疚垂眸。

“好孩子，是爸爸没本事，没让你出生在好的家庭。”

“还不小心弄丢你…”

我轻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说不怨是假的。

或许他还是更偏向余音多一点。

毕竟家里到现在还留着余音爱吃的水果罐头，余音弹坏的破钢琴。

余音真的很幸福。

无论到哪里，他们都愿意给她一个家。

我安静地推着爸爸回家，却在泥泞的路口看见熟悉的身影。

沈淮川眼圈发红，皮鞋踩进脏污的泥水里。

他急匆匆跑来抱住我。

“笙笙。”

我用力推开他，冷淡地和他拉开距离。

“抱歉，我们现在不熟。”

沈淮川手僵在半空中，目光死死落在我手里的离婚证上，喉结滚动。

“笙笙，我们非要走到今天这步吗？”

“你知道的，我爱你…”

我直直对上沈淮川的眼，讥讽勾唇。

“爱？”

他忽然移开视线，不敢再看我。

连他自己都心虚。

我不想和沈淮川过多纠缠，推着轮椅大步往前走。

沈淮川这才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人。

当初我爸只是瘸腿，还有重新挺直背脊走路的机会。

我嗤笑。

“托你沈淮川的福，双膝粉碎，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淮川瞳孔紧缩，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回家路上，我偷偷回头看了眼。

他愣在原地，愧疚得不敢上前。

我爸抬头，轻声叹气。

“笙笙，你心里还是有他。”

二十年的情谊，怎么可能轻易就磨灭？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找到护工后，我总算能喘口气。

沐浴在阳光下，无名指的戒痕依旧清晰。

我摸到口袋深处的婚戒，慢慢往路口走。

果不其然，沈淮川还固执地等在那里。

只不过，这次多了个小小的身影。

沈之安看见我，立马欣喜地冲我跑来。

他张开双手想要抱我，却被我轻松躲开。

我把戒指塞进沈淮川手心，无奈中带着哀求。

“你走吧。”

“算我求你了，别再来打扰我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