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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怀孕快五个月的时候,婆婆还是来了。
在被窝里,我都能感觉到程杰的兴奋,他之前的心虚一扫而空。
他从身后抱着我,愉悦地规划未来,“等孩子出生,把我爸也接过来,到时候,爸妈照顾孩子,我们专心上班,过两年换个大房子,一家人和和美美。”
我很难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猛地甩开他的手,引来一声惊呼,“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煤球从床尾蹿到我面前,以保护者的姿态,对着程杰龇牙咧嘴。
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却能感知到,面前的男人对我并不十分友善。
我抚摸它的脊背,挪了挪位置,凉凉地说:“想吐。”
他顿时没了声音,半晌才别扭地说出一句:“那你喝点水。”
说完便重新躺了回去。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
直到凌晨四点,我才勉强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睡了两小时,却又被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
这才忽然想起,家中还有第三个人。
我披上外套,打开卧室房门,就看见婆婆正在厨房忙碌。
阳台外传来奇怪的吱吱声,我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煤球不在房间里!
我快步走向阳台,果然见到煤球正有气无力地扒拉着阳台的玻璃门。
它抬着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两只琉璃般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我,像是在无声询问,为什么要把它关在外面。
我急忙打开门,将它抱在怀里。
尽管已经尽力克制,但怒气似乎直冲大脑,让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凭借本能行动。
猛地推开厨房的门,我质问道:“为什么把我的猫关在外面?”
婆婆眼神不屑,好像并不拿这当回事,“我也是为了你好,畜牲再干净也是畜牲,哪能和人一起睡觉?你不怕,我还怕影响我儿子和孙子呢。”
她手上忙着切菜,将几个红薯递到我面前,以极其自然的口吻道:“把这个洗了,小杰爱吃,我专门从老家带来的。”
我愣了愣,这叫什么事儿?
见我半天没反应,她疑惑地转头看我,面色变得阴沉。
“怀个孕这么娇气。”她不屑地嘀咕一声,带着不满打开水龙头。
强劲的水流冲洗着红薯表面,水花四溅。
我急忙把煤球护在怀里,没让它再受到刺激。
好在是春日,并不像冬天的水一样冰冷。
我看着睡衣上斑驳的水渍,露出无声的笑意。
回到卧室,将煤球放在化妆桌上,而后换了睡衣,打开手机,显示6点12分。
程杰九点上班,一般八点起床。
可是他尊敬的母亲已经在为他准备早餐,他要是还睡懒觉,岂不是不孝?
我打开窗户,丝丝凉意浸入房间,而后掀开被子。
床上的男人慢慢蜷缩起身体,伸手抓了抓,却空无一物,终于疑惑地睁开朦胧的睡眼,“几点了?”
我在他面前摇晃手机,“你妈给你准备了早饭,快起来吃。”
他的表情从迷茫到不耐,最后变为愤怒,“宋媛,你不睡觉别人也不用睡吗?你知不知道,我工作有多辛苦?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整天待在家里就有人养?”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