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江寒州沉沉点头。

唐玉窈呼吸一滞，但也很快平复情绪，只问：“是因为唐秋芸吗？”

江寒州一怔，或许是因为愧疚，语气又柔和了不少。

“秋芸说她是佛母，嫁我是破戒，需用梅花压喜堂，来净涤这尘俗。”

她是真佛母，都从没听过这荒诞之词。

可斧刃已下，眼前的一枝枝红梅应声而折。

唐玉窈讽刺一笑：“江寒州，你可知自己现在因为唐秋芸，变了很多……”

“你这是在怪我？我是为了我们能长相守，我有什么错！”

江寒州脸色骤沉，眼底布满了寒霜。

唐玉窈收回了视线，什么都不想再说，径直离开。

梅林被砍，冥冥之中，也算了断牵挂吧。

……

第二日，天更冷了，唐玉窈去了难民营。

刚到，却看到江寒州陪着唐秋芸分发姜汤，他们动作默契，宛如一对携手济世救民的璧人。

唐玉窈收回了视线，走向另一边去义诊。

这时，一个曾被她救治过的大娘认出她，出声道谢。

“唐小姐，多亏了你的药，我这冻坏的腿才保住了。唐家真是出了两位再世菩萨啊！”

唐玉窈心中一暖，正要回话。

江寒州却走了过来，眸色严肃对难民纠正道。

“大娘，您谢错人了，给您的汤药、是秋芸调配的，亲自熬了一夜而成。”

可那药，是她清晨就去采露水，又熬了通宵才煎好的。

当时江寒州还因为心疼她，红了眼眸。

现在他却信口雌黄，说这些是唐秋芸的功劳。

唐玉窈抬眸看向江寒州，可他只与她对视了一秒，便移开了目光。

转头对身后的小厮说。

“带这位大娘，去唐二小姐的义诊摊位前。”

很快，不少人都纷纷涌向唐秋芸那边就诊，赞颂之声不绝于耳。

可这边，江寒州给唐玉窈的解释只有一句。

“玉窈，我知你不在乎这些虚名的，秋芸嫁我是救我，你让出这些功劳，也权当给我们两还恩吧。”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走向了唐秋芸。

唐玉窈看着那道背影，只觉得陌生至极。

她恍惚，从前那个对自己处处好的江寒州，是不是被夺舍了。

但很快，唐玉窈就调整好情绪，打开药箱继续给其他人义诊。

江寒州有一句话没说错。

她是真佛母，行善积德，不为虚名，只为一颗慈悲之心。

直到忙到日暮西沉，唐玉窈才打算回府。

刚出来，就看到唐府的马车停在外面，唐母从车里下来，像是在等谁。

但唐玉窈知道，不会是自己。

这些年，每次唐秋芸出门，母亲都会亲自来接。

唐玉窈平静一笑，侧身地绕开，这时，母亲却突然叫住了她。

“玉窈，你等一等。”

唐玉窈回头，就看到母亲将一个平安符放到她手中。

“这是娘今日去寺庙求得，你和秋芸一人一个。”

迟来的亲情，轻轻掀动着唐玉窈的心。

可下一秒，就看到唐秋芸走过来，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唐母的眼中是溺出的宠爱：“今日辛苦咱们家小菩萨了，走，回家娘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马车，

唐玉窈站在原地，突然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唐玉窈才回到唐府。

主厅里，一阵欢声笑语。

她没打扰，转道去后院的闺房，唐秋芸的声音却传入耳朵里。

“娘，你真的找人，把我和姐姐的命格换了？”

唐母红着眼，轻抚着唐秋芸的发丝：“换了。苦禅法师说你虽身负天命，但也是来这人世间受罪的，最终身死魂灭，娘怎么舍得。”

“娘只希望，那个符真能换命格，让玉窈替你承受劫难，让你能好好陪在娘身边。”

这话，直接让唐玉窈生生僵在原地。

她攥着平安符，心口像插了把生了锈的刀。

这份迟来的亲情，没想是利刃。

唐玉窈眼眶发红，苍白地一笑。

娘，何必这么用心良苦呢？

身负天命的是自己，唐秋芸本就会陪伴您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