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大壮叔又娶了个媳妇

听说是个大学生，模样生得又俊

村里的人都说他走了狗屎运

可我听见他妈说这回千万不能再下死手了

咱们家可借不到八千块钱了

大壮叔娶了新媳妇的事，村里很快传开了

大家都说他走了狗屎运刚死了个漂亮媳妇，又娶到个更漂亮的

说她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暴烈

刚来他们家就又摔又打，闹翻了天

我住在隔壁，整夜都听见那边传来打砸声和叫骂声，吵得我压根睡不着

大壮叔摆酒这天，我跟着几个小伙伴扒在他家窗台往里边看

一个穿着大红色袄子的女人趴在炕上

头上绑着红色的头花，脸蛋也抹得红红的

就连嘴里塞着的那块布头都是红色的，显得很是喜庆

她身上严严实实地捆着麻绳，眼睛睁得大大的，同样一脸好奇地盯着我们

只是她的好奇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小兔崽子们，快来坐好，开席了

来不及多想，就听见我妈扯着嗓门大喊

我们几个人哄笑着，一溜烟冲上饭桌，一把一把地抓起盘中的肉往嘴里塞

我们村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了，上一次还是半年前刚子婶嫁进来那回

当时也是又哭又闹，极不安分

但是如今她安安静静坐在刚子叔身边，一点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闹腾

而且刚子叔也很关心她，时不时就往她碗里夹菜

还满脸得意又疼爱地一直摸她那鼓鼓的肚子

到了晚上，隔壁家的动静又开始了

由于白天的喜气氛围太热烈，搞得我激动到现在还精神抖擞、毫无睡意

干脆打开窗子将脑袋探出去，朝着那边伸长耳朵，仔细听着大壮叔家里的声响

连个小女子都收拾不了，你还算个男人吗

这是大壮叔他爸的声音

伴随着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他爸怒气冲冲地吼了起来

老婆子来，按住她使劲儿

随后就是一阵女人凄厉异常的惨叫

尖锐又绝望的叫声划破寂静的长夜，和呜呜的风声掺杂在一起，在村中回荡了好一阵儿

此时已进初冬，凛冽的风将他屋门口的红纸灯笼吹得来回摇动

红色的光影落在地面上，斑驳陆离

红里透着黑，像是喜，又像悲

不知不觉那边安静了下来，我这才回过神

等我将脑袋收回屋，才发觉自己的脸已经被吹得拔凉

钻进被窝正准备睡觉，突然听见了我爸的声音

看来比之前那个厉害点，还要他爸帮忙按着才能弄上

我妈回应道太厉害也不行，上一个不就被打没了

我爸嘿嘿地笑着

这新媳妇都是欠收拾的，不打也不行看着吧，过两天就老实了

我妈也笑了一下，只是笑完又长长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