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个就启程吧，你也这个年纪了，该去你外祖家好好学些功夫和兵法了。我们这个家，你是大哥，下边还有弟弟妹妹，总归都是要靠你的。至于萧芸娘肚子里那个，放心吧，不论是男是女，娘都不会让它威胁到你的。可关键，还是得你自己立起来，听懂了吗？”

耀哥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来，对我躬身施礼，“是。娘，那孩儿告退了，我去收拾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

我含笑看着他退下，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莲姐儿，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从来不动脑子，什么事一来就是打打杀杀的架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直肠子。”

莲姐儿嘴一撅，坐下了，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嘟囔道：“那我就是气嘛！”

“你做女儿的气能有我做妻子的气吗？再气，做事也得动动脑子。我问你，这事的根源在哪？”

“根源肯定在那个女人那啊！真是不知检点毫无羞耻！”

我头疼的按住了额角，都说闺女随爹，看出来了，这闺女的脑子跟他爹是一样的，不会拐弯。

我没好气地说，“根源是你爹！他要不是大将军，要不是家有薄产，要不是就我一个正妻没妾室，他要是还是当年屯里的大头兵，你觉得会有哪个女人来扑倒他？退一步说，即便是有，只要你爹不愿意，又哪会有个大肚婆跟着回来恶心我们？”

莲姐儿眼睛瞪大了。

这闺女还得好好教，不然以后去了别人家，只怕也是被磨搓的性子。

“我再问你，如今你知道你爹是会带女人回家，生庶子庶女的了，你又要达成什么目标才满意？”

莲姐儿被我敲打了一番，这会仔细想了一下，小声说，“就像娘说的，扬州瘦马可以有，孩子不行。”

“那是在男人脑袋清醒的情况下。就你爹这样的，他只怕巴不得多子多福呢！”

莲姐一下子苦了脸，“那，那怎么办啊！”

我继续慢条斯理的教导女儿，“既然根源是你爹，就得从你爹那下手。只要他生不了了，你管他几个妾几个外室呢，是不是。”

我回头给郭嬷嬷递了个颜色，嬷嬷出去了一下就回来了，将手里的纸包递给我。

我拿给莲娘看了看。

“你以后若是嫁去了文臣家，就要广纳姬妾，多生些孩子，遇到那种作妖的，直接发卖了。遇到规矩的，就把孩子放在自己名下当嫡子一样养大，孩子大了也不会亏了你的。但是你要是嫁去了武将家，那你的嫁妆里头，阿娘也会给你一副这种绝子药。等你生够了孩子，如果你夫君跟你爹一样，想带人回来恶心你。那这无色无味的，放在汤里，给他端去就是了。”

莲姐啊啊了两声，显然被镇住了。

“如果，如果被阿爹知道了。”

我笑出声来，“傻孩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孩子都是我名下的。休了我？让我把他绝育的名声传出去？那他可就没脸了！弄死我？那你外祖父和你舅舅们可不会放过他。他能怎么样，还不就忍了呗。最多不就是继续玩女人吗，给他的多搞点美人就是了。莺莺燕燕的，每日里唱歌跳舞，就当养了个戏班子了。”

莲姐两眼发直的在那儿想事，而后听我吩咐郭嬷嬷去炖个将军爱喝的乳鸽汤，到了晚间，请将军一起过来用餐。

莲姐儿打了个激灵，拉住我的手，眼睛亮亮的问我，“那现在肚子里的那个怎么整？”

还行，不是不可雕的朽木，转过弯来了。

我把她拉到身前，抱了抱她，“你也十二岁了，过两年就要及笄准备嫁人的事了。后院这些事，你也得有点章程了。你要知道，问题不在妾身上。有些女人，把功夫都下在了跟妾斗智斗勇上，愚蠢可及。女人一生的荣耀，先是父兄，而后是丈夫，最后是孩子。这里边，最靠不住的就是丈夫，因为只有丈夫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全靠感情维系。”

我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如果你以后遇到个好男人，待你一心一意，那你就要好好的回馈他，事事以他为重。男主外女主内，夫妻本是一体，他好你才好。可若遇到个你父亲这样的，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忘记你母家对他的扶持知遇之恩，那你记住，他怎么糟践你的，你就怎么回报于他。别提什么不忍心，你要想想，他扇你脸的时候可没有不忍心，他疼着美妾庶子的时候也没把你当回事，你又何必顾惜他的颜面呢？那时候你要靠的，就是父兄和孩子了。”

莲姐点了点头，搂住我的脖颈，将头埋在我胸口：“可是母亲，你不伤心吗？”

我顿了顿，想起我怕沈阔生在边疆会冷，四处去找了上好的狐裘托大哥叫人给他送过去。

又想起来我怕他会受伤，特意去重金采购了梭织锦，里边是密密麻麻的金丝，一层又一层，给他做成了坎肩，护在他胸口腹部的位置。

吉哥儿出生的时候他不在家，吉哥儿胎位不正，我生了四个时辰还没生出来，含着参片又痛又怕，拼了全力，连眼球里的血管都压爆了，才将吉哥儿生出来。那时候，我心里是松了口气的，觉得可算对得起他了。不然到他要回来的时候，看着妻儿一尸两命，该是如何悲痛。

我却没想过，那时候他已经跟萧芸娘睡到一张床上去了，不然萧芸娘又如何会在吉哥儿才五个月大的时候就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我扯了扯嘴角，“莲姐儿，娘教你一个乖。你付出一片真心被狗吃了，你要的不是伤心，而是把狗打死，把真心收回来。晚上，娘要跟你爹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若是不忍心看，就不要来了。若是要来，只可以吃饭，不可以说话。”

莲姐儿眼里含了淡淡的泪，“娘，那时候你生弟弟，把我和哥哥都叫到跟前，跟我们说如果你不行了，就让哥哥照看好我，不行就带着我去外祖家，是那时候你就知道爹在外边有人了吗？”

我亲昵的捏了捏莲姐的脸蛋，“傻孩子，你娘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哪里会知道这些。不过是我知道有了后爹就有后娘，放心不下你们兄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