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宝珠还是去上工了。
她是跟着家里人一起上工的,刚走到大柳树下她就看到了陆淮。
这家伙确实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好皮囊在婚姻中用处不大,过日子过到最后全凭良心。
不等她移开视线,就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依然如前世一般深情,不过宝珠已经毫无感觉了。
她淡淡地移开目光,听大队长派活。
大队长是她大伯,家里三个男娃没有闺女,平日里也很疼爱她这唯一的小侄女。
知道侄女生病刚好特意给侄女派了个清闲点的活。
让她不用下地,只当个记分员。
初秋的天,宝珠坐在地头的杨树林下拿着记分本。
陆淮走到她身边,眼睛亮亮的,仿佛含着星月。
“你生病好了吗?”
宝珠秀眉微蹙,淡淡地,“好了。”
按理说前世这个时候陆淮对她应该是爱答不理才对啊。
陆淮弯了弯眸子,在她身旁草地上坐下,“那就好。”
再见宝珠,陆淮觉得自己很激动,胸腔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担心自己转变过于大会吓到宝珠。
侧眸望去,西斜的阳光照在宝珠雪白的脖颈上,柔美的不像话。
陆淮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宝珠,你真好看。”
还剩一句喜欢被他克制的咽回了肚子里面。
他想这句话就大概让宝珠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宝珠:......
她顿时恍如被雷劈了一样,愣了好一会。
前世过了一辈子,哪怕是在最亲密的时候,陆淮也没对她说出过这种话。
陆淮要么是被附身了,要么就是,跟她一样,也重生了?
不过很快宝珠就肯定了,是前者,陆淮一定是被附身了。
就算他重生,也应该是迫不及待的去找姜莹才对。
村里前段时间刚没了个老太太,生前最爱跟人聊天。
看来这是太寂寞,所以附身在陆淮身上了。
宝珠后背发凉,“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陆淮不想走,他很留恋宝珠身上的气味,前世宝珠去世后他都得抱着宝珠穿过的衣服才能入睡。
“宝珠,我明天请假回城,等我回来就把咱们俩的事定下来吧!”
陆淮终究还是忍不住说。
宝珠:......
那老太太生前就是个媒婆啊!这死了还不忘乱点鸳鸯谱。
宝珠双手撑着地,猛地站起身逃也似的跑走了。
陆淮痴痴地看着她娇俏的背影,猜测宝珠这是害羞了,也答应了。
当天晚上,陆淮就跟村里请了假,然后去公社开了介绍信,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城的汽车。
......
一场秋雨过后,浇灭些暑气。
村里的苞谷全熟了,壮劳力全部都被派进了苞谷地掰棒子。
汉子们在前面用斧子一刀放倒一颗苞谷。
女人们单膝跪在苞谷上掰棒子。
这样干有个好处,就是省得苞谷叶子剌胳膊。
前世宝珠自己半天就能干完两亩地,但重生回来的她干活速度慢了一些。
进城二十多年,到底还是变得娇气了。
到傍晚的时候,她还剩两大排的棒子没掰。
估计得干到天黑透了。
宝珠用袖子擦了下额头,就见宋长安走了过来。
他身量很高,小麦色的肌肤在夕阳下有种别样的力量感。
一张硬汉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
他看了眼蹲在地上戴着草帽的宝珠一眼,言简意赅,指着地头的大树,“去那儿歇着。”
然后开始帮宝珠掰起棒子来。
他露在外面的臂膀用力的时候能够看到鼓起的肌肉。
宝珠不免有些想逗逗他,像小时候一样叫他,“谢谢长安哥哥。”
反正自己也快是他媳妇了,帮自己媳妇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一句长安哥哥让宋长安的身子僵了僵,接下来好一会他耳根都是红的。
宝珠蹲在地头看着宋长安帮她干活,看到他汗珠自下颌线流入胸膛的时候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宋长安的身材这么引人遐想呢!
真是恍如隔世啊!
前世家里家外的活她全部都是一把抓,后来瘫痪的陆父,她一个人就能背着去看大夫,从来不让陆淮摸一下,怕累着他,把他当成珍贵的花瓶一样呵护着。
却忘了,花瓶可是空心的。
“长安,你为什么要帮秦宝珠掰棒子?她自己没长手吗?”忽然,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传来。
是秦妙春。
她爷爷跟宝珠爷爷是兄弟,俩人算是沾了点亲戚气。
秦妙春喜欢宋长安。
她见不得宋长安帮秦宝珠干活。
宋长安冷冷扫了她一眼,语气生疏冷硬,“关你什么事?”
吓的秦妙春顿时缩了缩肩膀。
但她十分不服气,不满地声音小了些,“本来就是…,她喜欢的是陆知青,又不是你,”
气氛一时间凝固了。
“秦妙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宝珠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笑吟吟地问她。
她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五多的秦妙春站在她面前气势难免低些。
“我,我就是知道!”
宝珠忽然弯唇一笑,“原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大树下路过的小媳妇顿时笑起来。
秦妙春被骂蛔虫脸上挂不住,再看宋长江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宝珠身后,呈保护姿态,她快气死了。
“哼~她肯定会想办法嫁给陆知青的,宋长江你就等着后悔吧!”
说完秦妙春就哭着跑走了。
只留下宝珠跟身后的宋长安还站在原地。
她能够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正凝在她身上,有些烫。
宝珠转身,面对着宋长安。
有些误会刚开始的时候很小,但日积月累,最终就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四下无人,她主动牵起了宋长安的手。
“我以前是喜欢过陆淮,但经过认真的考虑,觉得跟他不合适,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
宝珠语调柔柔的解释。
被软软的小手牵着,宋长安呼吸都重了几分,甚至大脑都有些无法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