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自那后，四皇子的吃食便更加小心。
我也被撤出了去试菜的这份工作，专门负责四皇子房间内的事情。
所有人都传四皇子没有人可以陪着玩后，性子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只有我知道，他在夜里简直就是一头发疯了的猛兽。
以防再被下毒，早起宽衣与晚上歇息都是我在伺候四皇子。
每日早上他都会和我说今日的行程，我会根据他所说的，为他挑选配饰与衣服。
宁德二十五年春。
皇帝突发疾病，卧床不起。
太医院集体出动，无一能检查出到底是什么病。最后还是大皇子请了边关的一位民间大夫才诊断出这是中了慢性毒。
“太久了……皇上这毒，已经中了近五六年之久……”
我跪在最外边，听的不真切，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
慢性毒加上他中毒已经有了五六年，即便是民间大夫挨个查看，也实在是找不到下毒之人。
国不可一日无主。
老皇帝病了，边关事发，大皇子回不来，三皇子在边远守城身体累的更加不能舟车劳顿。
国家没有女子治理朝政的先例，所有人都在推荐日渐沉稳的四皇子。
所有人都觉得这位身负国运的皇子一定能给齐国带来好运！
可老皇帝却迟迟不肯，甚至还想等边关战事结束，让大皇子回来在做定论。
这件事闹了许久，最终还是国师出手，老皇帝才写了立太子的圣旨。
圣旨如我所愿，来到了四皇子的府上。
听到宣旨太监口中出现四皇子名字的时候，我还觉得听的不真切，待人走了，我又偷偷问旁边的小太监。
“真的是四皇子吗？！”
那小太监拍了我一手背，严厉道：“乐傻了？现在是太子殿下！”
我呵呵一笑，打着哈哈走开了。
清明这天的风还夹杂着丝丝冷气，我跪在父母坟前，没有哭。
“阿娘，林儿不是灾星……”
我笑着将纸钱放进了火盆中，盆中的火被风吹的摇曳生姿。
多亏了刘公公，在调教我的某一天吃醉酒，酒后乱言，道了一句“四皇子明明是下午出生，怎么会是祥瑞呢。”
四皇子是下午出生的，而我是早上，如果按照时间来说我才是身负国运的那个人！
阿娘也说过，自从我出生，边关的战事少了许多，爹爹也可以在家里多陪陪我们。
如果说我是灾星，那皇上为什么要把我放在太子身边。
表面说是想让我们互相抵消，实际上是并不是抵消我的灾星体质，而是抵消太子的……
那时的我家幸福美满，只因为皇上的一句话，落的如今这般地步。
我曾去看过阿娘，她为了对得起阿爹，在被发卖的当晚便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手中的纸钱被我攥的烂了好些洞，皱巴的被我扔进了火盆里。
“好在那些叔叔伯伯们很照顾我，我只是跟他们说了些父亲以前是最看重大皇子之类的话，他们便频繁的去看他。”
那些武官们肯定是好奇的，好奇被父亲看中的人是什么样的。
以前他们的地位不足，没有资格，现今有了机会，定是不会放过的。
我再趁机收买些小厮在街边传播假消息，那些看不起武官的文人一定是会注意到！
一个皇子频繁和武官一块交谈，武官都是五大三粗的家伙能有多少墨水儿？肯定是在聊着其他的！
比如……当皇帝。
“不出我所料，老皇帝上当了，大皇子被丢到了边关。”
滴答，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我将最后一点纸钱扔到了盆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
我撑开伞打在了火盆的上方，看着那点火被渐起的风吹的摇晃，几乎是想要跳出火盆一般。
“皇子只能在十五岁后才能有婢女伺候，皇子的婢女有一部分来自公主府……”
四皇子府中，只有灯儿是来自公主府。
她是三公主伺候在身边的婢女，规矩什么的都比别人做的好懂得多。
当然，另外两个皇子身边也有这样的，用来当贴身婢女。
只是四皇子暂时还不习惯，就先让她们只做些打扫之类的事儿。
从三公主那边下手只是不得已为之。
二皇子整日不出门，就连四皇子去找也都避而不见。
我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便只能从灯儿那边下手。
那日早上，四皇子告诉我今日皇上回来，今日的午膳定要做的丰盛。
在上菜时，我转过身给灯儿道歉，转移她的注意力。
利用身高，挡住她的视线，端盘子的手在底下放上了剧毒。
我的盘子在上面挡着，她是看不见的。
我知道那盘菜是福顺喜欢吃的，并不怕被太子或者皇上吃了。
皇上吃了更好，早死早了却我心头之恨！
四皇子吃了也无妨，我有解药。
“只是可惜了灯儿的死，等我回去再给她烧些纸。”
风越来越大，火盆中一团火苗被吹出了火盆，险些点着旁边的野草。
我伸出脚，踩在那团火苗上。
火苗被我踩灭，死死踩在脚下。
“四皇子每日的行程都会和我说，我给他安排衣服。”
四皇子的衣服被我动过手脚，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毒发太慢，给他配上香囊。
那衣服与香囊都有毒，闻久了就会有身体不适，没有几天活头。
四皇子我每日都有喂解药，只有见老皇帝的衣服才有异香。
可恨大皇子，远在边关还不忘操心宫中之事！幸好那些大臣们都信了四皇子是身负国运之人，着急让他上位，来领齐国。
“这算不算是老皇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我发现老皇帝即便中毒都不愿意立四皇子为太子，这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他不想让灾星，当皇帝！”
眼见雨越下越大，我身后传来了鞋子踩在水泥路上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