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如约而至,我和耀祖被双双推进手术室。
临行前,耀祖对我说了声谢谢,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能是我的怨气太大了,手术结束后他也并没有多好。
「医生,孩子的病是不是好了?他怎么还是这么蔫呀?」
「手术并不能保证会完全好,真正的结果要等到一个月后才知道。」
我睡醒时,身边空无一人,也是,毕竟耀祖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我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起身出院时,连住院费都是我一个人交的。
「回家后也要小心修养,虽然你是捐骨髓的,但麻药过后也会疼的。」
我点着头朝她道谢,出医院门后,生母又扑过来跪在我的脚下。
我本就苍白了面容更是又白几分,身体微微颤抖着。
「你弟弟他又吐血了,你能不能再捐一次?再救救他?」
我本来就已经死寂的心,现在又被割了一刀。
「你怎么这么贱呢?你知不知道我也需要恢复!我是不可能捐的。」
现在的我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一家人,心里难受的劲还泛着酸楚。
「家人们快来看看啊!她丧尽天良没人性了,自己亲弟弟都不管,眼睁睁看着他死呀!」
她死死抱住我的腿,我开始出现耳鸣,甚至有些想要晕倒,差点就气得喘不上来。
「你给我放手!救了耀祖一次就当我还了外婆的恩情,再救第二次那是痴人说梦!」
我没踢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可她还是不依不饶。
「你要是不救,我就把你发到网上去,你外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教你这么对我的。」
「好啊,你去发啊,我倒要看看网友怎么评价你们这吸女儿血的一家子!。」
到了外婆家,我把我的东西全部收拾了一遍,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可当那箱子里的遗物掉出来时,我还是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我真的好想外婆,我已经很久没再听过外婆为我唱的山歌了。
箱子被打开,里面的每一封信都是那个女人寄回来的,那时候的我还小,许多字还不认识。
现在再读一遍,竟全是来要钱的。没有一封是关心的。
上面还有外婆新添的字:「小怜在家好不好?乖不乖?」
原来妈妈是外婆为我亲自编制的美梦,让我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最后一封信件上,上面写着送给长大的小怜。
我一打开,歪歪扭扭的字迹让我马上破涕为笑,这才是属于外婆的味道。
【我的小阿怜呀,有没有乖乖吃饭?外婆跟村里人打点过了,应该没受委屈吧?】
【本来打算让你叔帮我写的,但是又怕你知道担心,就自己学了好久,能看得懂吧?】
【外婆留了点钱,是给你结婚用的,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读书,但长大了是不能没有钱的,外婆没有告诉任何人给你留钱,就是怕你小,被别人骗,我家小怜最善良了,善良的总是忘了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哭鼻子,以后想外婆就来外婆坟前看看,外婆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我从箱子里找到存折,里面有一万块钱,存折上的写的是我的名字,陈阿怜。
那是外婆沾满血的脚,走着蜿蜒的山路,一捆柴一捆柴卖出来的。
这是她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
【好了,知道你又要哭,快擦干眼泪,外婆记得你最喜欢吃甜的了,去买块糖吃吧。】
这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外婆身边,可我还没来得及怀念就又回到了失去外婆的世界。
麻药散去,抽骨髓的位置散发着剧烈的疼痛,可终究痛不过我失去外婆的心。
我真的好想回到外婆身边,变成那个总想着吃糖,陪着外婆一起上山砍柴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