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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梦魇将我拖拽着,我又回到了生前最后一次见楚南之的场景里。
自杀的一周前,我被关在出租屋画画,等发现身后的楚南之盯着我瞧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这一年我们已经很少见面了,他有即将结婚的未婚妻,我也恐惧和他独处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年少时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如今连扮演陌生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必须恨他,他才觉得正常,我也才能顺畅呼吸。
看了一眼楚南之,我选择无视,拎包关灯锁门。
手还没有碰到开关,人就被一把拽了过去。
灯灭了,周围瞬间暗了下来,属于楚南之独有的无形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
我有点冷,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挤压的疼让我说不出话却又想吐。
我又犯病了。
医生说尽量不要接触那些让我不安的人。
可现在让我不安的人没有发现我的异常,他用冷漠仇恨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把我的结婚请柬扔了?」
即使不见面,我的一举一动他也全部知晓。
「我去不合适。」
我努力压制住身体想要颤抖和呕吐的欲望,借着黑暗掩藏着自己。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楚南之抓着的手腕被握的生疼。
没有人说话,时间仿佛静止,我有点忍不住,开始想要逃离。
「你去我就放开你。」
「好,我去。」
黑暗中楚南之紧紧盯着我,缓慢松开了手。
我也从无尽的梦魇中醒来。
这一觉睡的有点久,我还有7天。
死了3天了,不出意外的话,我的骨灰应该已经散在了海风里。
楚南之即使找到了我自杀的那座小岛,也找不到我了。
真好。
至死不相见。
刚刚还说至死不相见的人,立刻就在医院见着了。
要不是认识楚南之的助理,我都不相信那时楚南之。
他看起来面容惨白憔悴,整个人瘫坐在轮椅里,眼神空洞虚望着一处。
几个董事围着他吵个不停,他也置若罔闻。
我走近想看个笑话,也不知道是哪个董事说了什么,楚南之突然弹起来,揪住对方衣领就打。
这才是让大家闻风丧胆的商界奇才楚南之啊。
聪慧狡黠是他的外表,残忍暴虐才是这个偏执狂的真正模样。
那个被打的老董事也是个嘴硬倔强的,嘴里的话不断继续刺激着楚南之。
他说死了一个谢景瑶难道要整个楚氏陪葬。
楚南之知道我死了才变成这样的?
原来他也会伤心绝望啊!
楚南之猩红的双眼和扬起的拳头重重落下。
他的身体也瘫软在地上。
病床前,护士和助理给我说着楚南之的病情。
胃出血。不接受治疗。无求生意识。
这不就是我要的报复么?
可我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我颤手轻抚着这张刻入骨髓的脸,不知道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楚氏随时面临倒闭,楚南之也全无活下去的意志,我却没有报复后的快感。
安静的病房里,我轻声回忆着我和楚南之的甜蜜过去。
病床上的男人仿佛回应般,沉重的眼皮轻抬了抬,又再次阖上。
我攥住男人冰凉的手指,附在耳边清唤:「南之,我是景瑶。」
身子还没坐下,就被一双大掌定住。
楚南之双目圆瞪,「你说什么?」
下一秒就在看清我是谁之后嫌恶的抽回了手,闭上了眼。
这表情和分手那时一模一样。
我责怪自己不该心软,支着下巴回他,「我说我就是谢景瑶,你信么?」
「有病赶紧治!」,楚南之侧身蒙上被子不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