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每次都说要离婚，哪次真离了？”

“老婆，就比如这次，看着你跟下定了多大决心一样，不还是拖到天黑人家下班？”

他有些烦躁地在袋子中摸索，这是八年来他第一次对我不耐烦，我有些担心袋中的碎片会划伤他的手。

但我没提醒，没阻止。

他掏出片大点的镜片递给我：“给你，如果缓不过来，如果无法恢复理智，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好受些，你就继续吧。”

“没刀，你将就用吧，一会回家我给你包扎。”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劝感冒的我喝碗粥，喝完病就好了。

见我没动，他吐出烟圈，抬手打开车内灯：“怎么了？是看不清楚吗？现在有没有好点？”

这话温柔得让我想起第一次发病时，他握着我的手腕，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反复叮嘱。

“别担心，我陪你，我们一定把这病治好。”

手腕上条条隆起的疤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愈加丑陋，我下意识拉下袖子。

不规则的镜片却不小心划过皮肤，我下意识蹙起眉。

我居然讨厌疼痛。

我捏起镜片，从镜中看他，想从其中窥探出些顾烟烷从前的影子。

明明还是那双眉眼，现如今怎么愈看愈觉得油腻、懒惰、自私。

他并未察觉到异样，自然也没感受到我视线里的嫌恶。

他只是爱不释手地拨弄那块表，时不时用手机对着它连拍。

“你手机里，囡囡的照片加起来，有超过十张吗？”

“什么？”他有些***，因为我从未质疑过他对我和囡囡的爱。

他又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明明听到了。

“我是问，你那块表，真的价值27W吗？”

提到表，他终于有了喜色：“当然，我爸专门从瑞士给我带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启动了车。

“你要去哪？”

“去给我八年的感情，做个订单结算。”

“二手市场？你带我来这干什么？”他转转腕表，唯恐这种地方污了他的宝贝。

“不是，不至于吧老婆，买不起菜就先喝奶粉嘛，我看囡囡喝了几天奶粉也挺健康的啊。”

“等我过阵子上班了咱就有钱了，至于来收购二手的菜啊？”

我摊开手：“表给我。”

“你要干嘛？”他虽不解，但还是取下给我。

“不是说有钱吗？不是说离不开我吗？不是说看不得我吃苦吗？”

我穿过胡同，走向收购二手手表的店铺：“老板，请问这块表，二手价在多少？”

老板打量着我的行头，慢吞吞地接过，玩弄两下伸出五指。

“5W？”

“5K。”

“什么！？”顾烟烷追上来，“我说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你是不是不识货啊，你看清楚我这块表可是我爸从瑞士给我带的。”

老板斜眼看着一身名牌的顾烟烷，顿时正了正眼色，又审视起这块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