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泡在温热的羊水里，听着我妈舒窈压抑的哭声。

她对面，坐着我的亲奶奶，陆家老夫人。

老夫人端着茶，不紧不慢地撇去浮沫。

「舒窈，沉渊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妈的哭声停了。

她抬头，眼眶红肿，声音发抖。

「妈，B超也会出错的。万一......万一是儿子呢？」

老夫人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没有万一。」

「白悦已经怀上了，四个月，医生看了，确定是男孩。」

白悦，我爸养在外面的女人。

我妈攥紧衣角，指节泛白。

「所以，就因为她怀了儿子，我就要给我肚子里的孩子偿命？」

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不然呢？」

陆沉渊走了进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妈，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舒窈，别闹得太难看。」

他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份文件，丢在桌上。

「签了它，这栋别墅，还有一千万，都是你的。」

「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妈的视线落在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痛了她的眼。

她身体晃了晃，几欲站不稳。

一千万。

打发一个为他怀胎七月的妻子。

真是慷慨。

我妈笑了，笑声凄凉。

「陆沉渊，我肚子里也是你的孩子。」

「你就这么容不下它？」

陆沉渊眉头紧锁。

「我说了，陆家需要一个继承人。」

「你生不出儿子，就得让位。」

多么理直气壮。

我妈的心跳乱得像被砸碎的鼓点，那股尖锐的痛楚穿透羊水刺向我。

不行。

不能再让她这么被动了。

我集中精神，将一股意念传进她的脑海。

【妈，别哭。】

【先答应他，稳住他们。】

舒窈身体一僵。

她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别找了，我在你肚子里。】

【我是你女儿，也是来帮你的财神。】

舒窈瞳孔骤缩。

她下意识抚上小腹。

老夫人看她半天不说话，失去了耐心。

「舒窈，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这个时候，你要是还不签，就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说完，她和陆沉渊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门被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我妈一个人。

她呆呆站着，许久才颤抖着开口。

「是......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妈，是我。】

【别怕，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眼泪再次滑落，这一次，却带着希望。

她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