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摸着宋珣送来的蜀锦，想着要制一件什么样式的衣服。

「娘娘，佳嫔娘娘来了。」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佳嫔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姐姐你是妃，我是嫔，按理我要叫你姐姐才对，妹妹怕姐姐一人在宫中寂寞，过来陪姐姐说说话。」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皇上日日都来看我，哪有寂寞一说啊。」

「是啊，姐姐有皇上陪伴，皇上最爱山茶花，妹妹有所不知，先皇贵妃的侄女也最爱山茶花呢。」

「哦，真难得，我和他们有共同的爱好。」

「何止爱好一样，妹妹你长得也很像她啊，不过啊，他们顾家都是一些奸险小人，居然干出了通敌这些事。」

「佳嫔妹妹说远了，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还说他们干什么。」

「是我的不是，不过妹妹得空也去皇后娘娘那里喝喝茶，说会子体己话。」

「这倒不用了，我喜欢清净，佳嫔妹妹回去吧。」

谢柔真好笑，居然还想拉拢我。

送走了佳嫔，我算是正式和谢柔划开了界限。

7

除夕快到了，阖宫上下都开始装扮。

我扭头看向窗外的大雪。

顾家被抄家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雪。

娘亲是多么聪慧的女子啊，她在听到姑姑和二哥哥被软禁的那一刻就派人把我送走了。

可我还是偷偷折返回来了。

我挤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可阿娘还是看见了我，她对着我摇了摇头，刽子手手起刀落，红红的血啊，溅落在雪地里，一瞬便凉了温度。

我的丫鬟阿桃穿着的我的衣服顶替了我，她是我八岁那年在街上捡来的，她说她会永远陪着我。

那一天，顾家上上下下几十人口全部被诛杀。

我最后一次见到姑姑，是在乱葬岗，二哥哥服毒自尽，姑姑一根白绫结束了一生，尸体被一床破烂的草席一裹，谁又能想到这是昔日里威严美丽的贵妃呢。

可悲的是，我不能为她们收尸，只能看着她们的尸体腐烂，爬满蛆虫。

而我，躲躲藏藏这么多年，流浪到了江城，遇到了张神医，那一根根银针扎在身上真疼啊，刀子划开脸颊上的皮肉，鲜红的血水一盆又一盆，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镜子里不再是顾初玉的脸，却也神似顾初玉，从哥哥死的那天开始，顾初玉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苏念，取我娘亲的姓，以思念全部的顾家人为名。

我们顾家的儿女，居然落到这个地步。

「在看什么？」宋珣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说来也好笑，宋珣现在对着顾初玉的一番深情是给谁看呢，顾家倒台，最有利的就是宋珣，如今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又要找个顾初玉的替身。

「看雪，雪落在地上真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