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令窈的手瞬间冰冷。

三年前，汤长珏刚来冀州的时候，告诉她，只是来平乱，很快就会回来。

后来一年又一年，他都没回京城。

而齐令窈在京城还要照顾公婆，管理偌大的将军府。

因为她总以为汤长珏一定会回来，可现在汤长珏竟然单方面告诉自己，他要留在冀州。

齐令窈知道，他肯定不是为自己而留。

但此刻的她，早已不再想挽留汤长珏了。

她缓缓开口：“好，只可惜冀州苦寒，经年落雪，将军你要多珍重自己。”

汤长珏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

他再次握紧了齐令窈的手。

“令窈，多谢。”

齐令窈没有回答，阖上了双目。

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决定，独自离开。

其实她很不喜欢冀州，她告诉过汤长珏的，自己不喜欢下雪。

夜渐渐深了，窗外传来信鸽“咕咕”的叫声。

齐令窈知道，那是柳惜柔传了信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长珏翻身下榻。

他轻声：“柳副将旧伤复发，她向来怕疼，我去陪陪她。”

好似向齐令窈保证，他又补充。

“我去去就回。”

齐令窈没有回答，佯装熟睡。

但她很清楚地知道，这次自己不会等他回来。

等汤长珏走后，齐令窈感受着渐渐冷却的床榻，看着没关好的窗飘进雪花，根本睡不着。

她起身，唤来下人，套好回京的马车。

用房中的熏笼烘干白天湿透的衣衫后，她换下汤长珏给自己买的，一点都不合身的衣衫。

她把衣衫叠好，放在榻上。

这时，下人恭谨地告诉她，马车已经备好了。

齐令窈看了一眼这个待了还没有三个时辰的宅院，还是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是一件绣着瑞兽祥云纹的金丝乌蚕衣，可抵御战场刀剑。

和汤长珏成婚五年来，她每日每夜都在担心他受伤，所以高价买下这件刀枪不入的宝衣。

原本是想在上巳节送给他，现在却被她用来结束这段不合适的姻缘。

齐令窈拿过一张宣纸，写下：【将军，这是我赠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后会无期。】

把宣纸放在宝衣旁，她收拾好回京城的包袱。

来的时候，一个马车都装不下，全是给汤长珏带的各种物件。

走的时候，一个包袱都装不满，只有自己的衣衫。

齐令窈轻轻合上卧房的房门。

冀州这边的府邸很大，齐令窈沿着记忆里汤长珏带自己走过的路，往外走。

她本以为这次能和汤长珏一起回去。

没想到来时，是自己一个人。

回程时，还是自己一个人。

坐上马车前，管家赶来：“夫人，您这是？”

齐令窈把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他。

“等将军回来后，把这封信交给他。”

信上，是齐令窈用东胡语写的。

【将军，其实你可以实话告诉我，不必把心事藏在心底五年，我知道你真正心悦的人是柳惜柔副将，也看到了她给你的飞鸽传书。】

【我知道你是为了她，才留在冀州，也知道你房中有一幅珍藏多年的、她的画像。】

【你应该早些同我说的，如此便不会耽误你五年。】

【等你闲暇回京城一次吧，我们和离。】

没有再看这陌生宅院一眼，齐令窈掀开车帘，毅然决然坐进了马车。

马车重新启程，渐渐消失了在茫茫雪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