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泰曦殿,仿佛大梦一场,从梦中惊醒时,一身冷汗,喉咙中好似还有甜腻的血腥味,手里是梅花银簪精致雕刻出的触感
眼前是太子逐渐冰凉的尸体,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我心里默念
如果不出我所料,下一瞬——
乐知推开泰曦殿的大门
陛下驾崩了是不是我近乎尖叫
乐知吓了一跳,是...是的,淇姐姐大抵是我的神情过于癫狂,淇姐姐,你,你没事吧
封锁消息,兄长现在在宫中何处固然此事怪力乱神,我仍然快速冷静下来,梦境之中,谢梓令怎么会毫发无伤地从宫外直接走进泰曦殿,我先要弄明白,是兄长还是崔氏出了什么问题
我从牌匾后取出黑匣子,推开泰曦殿的大门,门外风雪扑面而来
崔统领在日落前出宫了,是崔家叫他回去的乐知一边为我撑伞,一边和我说道,但是禁军都在陛下的养心殿那边,张太医来和我说的,禁军还不知道陛下驾崩这件事,现在养心殿内都是我们的人
这种时候,兄长竟然不在宫内我梦中竟然居然觉得万事俱备,稳操胜券
是谢梓令的调虎离山,还是
许是雪夜太过寒冷,我手脚发冷,头脑却越发清晰,有个想法在我脑海中叫嚣着
李太医是后半夜值班,乐知跟上我的脚步,李太医是谢氏的人,消息最多只能封锁到子时
我知道了,现在安排车辆,我要回一趟崔家
在备好的马车上,乐知一脸担心地看向我,我知道她的担心,如在宿州时日那般,摸了摸她的头顶,我没事的,别太担心
她乖巧地蹭着我的手掌,并没有出声
怎么会没事呢现在可真是出了大事了,除去我重来了一遭这一荒谬的事情,但此时我并不想让乐知知道,我攥紧手里的黑匣子,陛下的遗诏,这是我最大的底气,但认不认可,却不是我说了算
马车停在了崔府后门,但经过前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成真了
崔府门口停着的那一辆马车垂帘上,是一束杜鹃
杜鹃,谢氏一族的标志
乐知是我的义妹,但不是崔府的义女,况且接下来的事情,涉及谢梓令,我并不想让她参与,所以我让她在马车中鲁我,我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兄长所谈,知知你在此处鲁我
淇姐姐你什么时候出来乐知将伞递给正要下马车的我
若是子时我尚未出来,知知,你就趁夜先回宿州
淇姐姐......
我们相知相识多年,她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知道无法劝阻我,乐知只好目送我进入崔府
夜深,家中婢女仆人皆不在,我顺着熟悉的小路,竟畅通无阻,直到走到我父亲的书房前,除了侍卫,还有一人长身玉立
谢梓令
见过崔妃娘娘看到我,谢梓令倒是并没有多吃惊崔妃娘娘不在宫中侍疾,为何在违禁时间出入宫门是陛下
我倒没问,谢大人深夜不在自己家中,为何出现在我父亲的书房前
他垂眸,娘娘应该很清楚了
是啊,我怎么不清楚,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了
崔家放弃了我
你以为你赢了吗太子已经死于鸩酒了,陛下驾崩,登基的只会是我崔家的二皇子世人皆称颂谢家公子温文尔雅,但我真是厌极了他这个垂眸看向我的动作,好像他从来都不把我当成他的对手,只是路边不起眼的小花小草
无论是当年最初的诗会,或是后来泰曦殿的每一次争论
娘娘慎言,所有的皇子都只会是我姜国的皇子,谢家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会扶持二皇子登基的,就不劳崔妃娘娘费心了谢梓令挥挥手,他身后的侍卫走向前,送崔妃娘娘回宫,陛下还在鲁着娘娘呢
至于太子殿下,早在进宫前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谢梓令提到太子时微微一顿,崔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的
我怎样我该是怎样的,冠上我丈夫的姓氏,抹去我的名,为他生儿育女,洗手做羹汤我压抑不住怒火,加上梦境之中他强灌我鸩酒的画面浮现眼前,你们作为男子,从商从政的权利天生而来,而我行事则是有悖天理我没有输给你,从来没有,只是崔家的选择是女儿,而你谢家的选择是男子,从不是因为是你谢梓令胜过我崔淇
你作为女子,替陛下代写奏章,陛下允许你那一些举措,已经是陛下对你的赏识了,你野心太大,崔家撑不起你的野心
我有能力,为什么不能属露出来男子推举做官,酒囊饭袋靠着家族福荫在官位上碌碌无为,寅吃卯粮,我却要因为我身为女子包容他们的蠢笨与贪婪是吗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姜国还没有堕落到需要你一个女子来拯救,谢梓令对这个话题明显感到了厌烦,而且姜国并非不能容忍一个女子,只是姜国不会交给一个漠视人命、一心弄权的女人手上
我攥紧袖口,冲过来与谢梓令对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其实当我做出封锁消息,冲向崔家的决定时,这就是一条死路,只是我这次想死得明白些
娘娘出现在这里,想必陛下也已经宾天了,谢梓令叫侍卫取来鸩酒,既然娘娘赠给太子一杯鸩酒,臣亦还给娘娘一杯鸩酒罢了
他像梦境那样强灌我鸩酒,只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直接取出袖中簪子,狠狠插入他胸口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吃痛的那一刻松开了我
我知道是死路一条,但我不会甘心一个人上死路的
熟悉的苦涩的鸩酒,血腥味充斥在喉咙,倒下的那一瞬,我看见乐知黛色的裙摆向我飞奔而来,两次了,她应该很难过吧.......
但偏偏是谢梓令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