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栖梧天最诡绝的禁地。
那里的水能蚀骨灭灵,哪怕是修为极高的天神,也撑不过七七四十九天。
而我的小凤凰,才刚破壳,就被他们丢了进去。
我脚下的祥云在风中翻卷,疾如惊雷直冲弱水。
一群守将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我周身迸出的凤火逼得连退三丈。
“女帝,弱水是禁域,任何人——”
话没说完,他的甲胄已被我的凤火融成赤红铁水,贴在皮肉上。
惨叫声在风中被甩在身后,我连眼皮都没抬。
弱水边,雾气翻滚,怨灵低嚎。
空气中带着腥甜的腐味,那是神骨被水蚀后的味道。
我一步踏入,脚踝立刻传来刺痛,仿佛千万只蚁虫顺着骨缝往里钻。
“小凤凰——”
我的声音在水雾中荡开,带着不容拒绝的神威。
回应我的,是微弱得几不可闻的一声凤鸣。
我猛地转身,穿过层层怨气,在一片漆黑水域深处,看见一抹蓝色幽光。
那是龙鳞,死死护着一团比拇指还小的光点。
我夫君是龙神。
多年前为救我死于神魔大战。
他死前将自己最后一丝神力化为一片龙鳞注入凤凰蛋内。
说有了它,日后可为我们的孩子挡下一劫。
光点之中,是小凤凰的残魂。
她蜷缩成小小一团,虚弱得连抬眼看我都没有力气。
龙鳞上的龙纹暗淡到几乎透明,它已经为她抵了太多水蚀之苦。
我胸口像被刀活生生剜了一块,手指却稳得没有半分颤。
凤火在掌心炸开,将周围的弱水生生蒸退,烫得怨灵尖叫着退回深渊。
“小凤凰,娘亲来了。”
我将龙鳞与残魂一同捧在掌中,周身凤羽张开,化作一方结界,把我们裹在其中。
小凤凰那缕残魂轻轻颤了颤。
“娘亲…好疼…”
我喉间一紧,俯身将她贴在心口:“别怕,娘亲来了。”
“有娘亲在,再也没有人敢伤你了。”
脚下腾起火浪,我破水而出。
弱水尽头,几名看守仙将匆忙拦路。
我一袖挥去,凤羽破空,瞬间削断他们的脖颈。
鲜血喷洒在白雾里,化作一片殷红。
……
回程路上,天阶廊下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我脚步一顿。
“反正那不祥的东西是活不回来的。”
老大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丢进弱水里应该有四十九天了吧?怕是早就魂飞魄散了。”
“可不是。”
老二附和:“锦瑶才是凤族的骄傲,你看那灵根,纯得很。哪像她,生来晦气。”
“就是,她一出生就引起神魔大战,不仅死了那么多族人,还克死她父神,她就是个不祥之物!”
老三冷笑,“她要真回来了,也该主动让位。”
老四哼道:“听说她刚破壳那几天,还凶过锦瑶呢,把锦瑶吓哭了……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大嗤笑一声:“呵,她要是识趣,就该自己死在弱水里,省得回来给族里添乱。”
几人相视而笑,殊不知我已立在不远处。
我怀里的残魂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
真是可笑。
这四个孩子,是当年神魔大战里我亲手救下的遗孤。
他们的父母战死在沙场,尸骨无存。
我不顾众神反对,将他们带回栖梧天,耗尽灵力为他们续命。
我下凡那日,他们跪在我面前,磕得额头生血。
“母神放心,我们定会誓死护着小凤凰,您放心历劫去吧。”
如今呢?
誓言未凉,他们就反咬一口。
一边将我亲生骨血丢进弱水,一边捧着一只披着凤皮的麻雀,妄想让她坐上女帝之位。
很好,非常好。
这群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
连毛都没长全,就敢学人谋权篡位。
既然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那我也不介意,做一回让他们夜夜惊惧、闻声色变的恶毒养母。
我眯起眼,凤火在指尖跳跃,烧得廊下的金砖寸寸龟裂,热***得空气都在颤。
杀意如潮水般漫开,压得屋檐下的风都凝固。
他们终于察觉到不对,背脊一凉,齐齐回头。
对上我冷得没有温度的目光时,脸色瞬间刷白,慌忙跪地,额头死死贴在砖上,不敢抬头。
我连眼皮都未抬,凤羽卷起狂风,掠过他们,直入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