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事实上我和苏晨没有正式办过订婚宴。

我爸出院之后，苏晨妈妈在饭店定了包间，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当是订下婚。

不得不承认的是，苏晨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的确安生了不少。

我在公司转正后，终于有机会申请年休假。

于是和朋友商量着，一起去近郊玩两天。

周末住宿费用要比平时贵出几百，我们就把出玩时间定在了周三到周五。

计划好的闺蜜双人游，却未能如愿。

苏晨知道我要出游三天，态度强硬的要一同前往。

他咬死两个女生外宿不安全，对我说，不让他跟着我们也别想去。

我和朋友磨了好长时间，勉强同意带他一起。

三人游虽然有点别扭，但大多时候，苏晨都在拎包跑腿买东西，一天下来也还算愉快。

可等我们到民宿入住，苏晨一下换了嘴脸。

我和朋友预定好的房间，本就是双人居室，只有一张大床。

苏晨在来之前，含糊地答应我，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也能凑合。

可现在他沉着面色，毫不让步地堵在房门口，要求和我睡一起。

朋友既尴尬又不满，咬着泛白的嘴唇不让情绪发作。

我强忍着怒火推开苏晨，让朋友进到屋里，转身拽着他出了房间，

[我们说好的你睡沙发，你突然犯什么驴劲！]

苏晨站在那儿，紧闭着嘴唇不出声。

我注意的他额前被汗水打湿粘连的头发，态度一下又软了几分，

[我…我们明天换房间好不好？你先在沙发上睡一晚]

苏晨突然爆发似地甩开我的手，眼里充满怒气反问道：[你非得跟她睡，是不是？]

[我们两个女孩子，当然…]

我话还没说完，苏晨猛地转身跑出了院子。

天色近黑，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在原地左右为难。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拨着苏晨的电话。

一开始还是忙线，后来直接关机。

朋友也从房间里出来，陪着我一起守在门口。

本该是放松舒服的夜晚，就这么被毁掉了。

在我按捺不住想要出门寻人的时候，苏晨自己回来了。

他不知道在哪儿喝了酒，手掌撑着墙壁，双脚磕绊着走入院子。

我赶紧跑上去扶住他，没想他往上一扬胳膊，甩开了我的手，

继续磕磕绊绊地朝着屋里走。

蹭进卧室，一头栽到在床上，不再动弹。

我过去拽他的胳膊，他嘴里哼哼唧唧，身体却一动不动。

[算了，你在这儿照顾他吧，我去客厅睡。]

朋友站在门口说了一句，返身出去带上了房门。

鼻腔里充满了酒臭味。原本焦急又生气的情绪，压在心里难上难下。

我张了好几次口，实在不知道是该先骂他失联，还是关心他有没有头晕口渴。

我看苏晨侧身躺在床上，脖颈悬在半空，心里不忍。

从床头够到枕头，垫在他的头下。

苏晨一把握住我即将抽离的手，眼皮微微抬起，目光聚焦在我脸上，

[嘉桐…嘉桐。他喃喃地念了两声，又合上了眼睛。]

我附身凑到近前，给他盖好被子。

[嘉桐，别丢开我。]他细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字一顿那样清晰。

朋友在第二天一早道别。她在客厅收拾好东西，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就默默离开了。

等我醒来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

她悄无声音地离开，我意识到我们之后也很难再相聚。

等到苏晨酒醒之后，我们也启程返回市区。

我在路上忍不住地埋怨他，打扰了我计划好的假期。

苏晨开着车，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满嘴应和着，承诺以后会补偿我。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下来，我的不满也发泄得差不多。

和苏晨手挽手说笑着上了电梯，待门打开的时候，我含笑地嘴角正对上苏晨妈妈严肃的脸。

苏晨领着她进了书房，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没由来地打鼓。

他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犹豫再三决定凑过去听一听，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苏晨妈妈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到我的时候，眼角居然扬起了笑，

[嘉桐，你们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好好休息。]

送走苏晨妈妈，我们两个窝在沙发里，相互无言。

我猜不出苏晨解释了些什么，能让他妈妈这么快换了副面孔。

突然，苏晨在我身边长出一口气，坐起身子，

[嘉桐，你想不想换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