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订婚宴,谢宁辰果然没有出现。
我被退婚的消息一日之内传遍整个京城。
往日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世家公子小姐牟足了劲要将我往地上踩。
再加上谢宁辰的推波助澜。
“品行不端、身体有亏”这八个字像是刻在了我身上。
人人都笑我野鸡就是野鸡,没那个命,终究飞不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谢小世子以前把她当眼珠子似的,这下说退婚就退婚,指不定她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
如谢宁辰所愿,我成了众矢之的。
偷人、养面首、不能生养。
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一切不好的词语都随着流言落在我身上。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解释。
但这个朝代,女子的生存本就难如登天。
谢宁辰的一封退婚书就能将我定罪。
后来,我不再踏出府。
整日整日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直到第二年春,院子里落进来一只断了线的纸鸢。
下一秒,一个男子跃上墙头。
眉目疏朗秀雅,轮廓和眉眼都极其出色,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鲜艳的红痣,像一颗血珠。
说话时,那颗血珠跟着动,像是活过来了。
“嘿,能帮我捡一下吗?”
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我。
我愣了好一会儿。
太久没有和旁人交流,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男子也不急,只是重复了一遍,“我的纸鸢不小心落进你的院子里了,麻烦你帮我捡一下。”
这次我听明白了,站起身去捡墙角的那个纸鸢。
看清纸鸢全貌的瞬间,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哪儿是什么纸鸢,分明是就是在木架子上糊了层白纸,然后随便画了个大花脸。
见我笑,男子羞红了脸,支支吾吾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想到还没飞起来就掉了。”
我看了眼纸鸢尾巴处系的线,居然是用来纳鞋底的粗线。
也怪不得飞不起来。
“你以前没放过?”
他摇头,“以前家里没那个条件,我只见别人玩过。”
真可怜。
我说,“我会做,你这只我就扣下了,明日这个时候还你一只真的纸鸢。”
至此,我与男子就因为这只纸鸢熟络起来。
他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只是一味的给我带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再隔着墙跟我讲话。
城东又开了家新的小吃店。
城西打铁铺的老板藏私房钱被媳妇追着满街打。
我每次听到都要乐呵半天。
后来,我才知道男子名叫沈珏,是定远小将军。
年初打了胜仗才回来。
而他说的小时候没条件放纸鸢也只是因为家里管的严,不准他玩乐。
不是我以为的连买纸鸢的银子也没有。
再后来,沈珏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问,“你可知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
他点头,“知道,但我不信。”
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一如初见那般。
“他们如何说你,是因为不了解你。而我了解你,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你聪慧、善良,我喜欢你,想娶你。”
他一袭红衣磊落,被风吹得衣袂翩飞,身姿挺拔。
像一颗生长在冰雪里的松,坚定、偏执地拽着我往上生长。
我眼眶一热,点头同意。
第二日,沈小将军大张旗鼓地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明明就在隔壁,他非要领着队伍在京城绕上一周,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求娶叶家小女叶芝。
期间也不乏有不长眼的人想要挑事。
但还没等凑近,就被沈珏提前安排好的人捂嘴带了下去。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谁也别想在他大喜的日子找晦气。
婚后第二年,我生下女儿阿瞒。
如果不是谢宁辰再次回京,我都要忘记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