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昨天晚上，顾石泽赖我家不走。

我没办法，本来不富裕的日子，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我看着桌子上的两份饭，快速吃完自己的，我给他留了一个纸条就走了。

中午我休息的时候，我本来不打算回家，但又考虑到顾石泽，于是我就回家了。

可刚一开门，我就看见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气氛很是沉默。

我瞬间就想再出去。

「尹山。」

「小...小叔。」

我硬着头皮过去，恨不得将头低到地缝儿里。

「尹山，你不是小孩儿了，有些事情，我需要一直跟你强调吗？」

「不要把陌生人带到家里。」

「哟，我是陌生人？陆川，你过去一年里哪一天没有见过我？」

「现在你搁这儿说我是陌生人，酸不酸啊你。」

陆川没有理会顾石泽的阴阳怪气。

但他看向我，语气淡漠「叛逆的年纪，嗯？」

以前，我的确很听话，他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对我做的，都是最好的。

可他不知道，其实现在我也很听话，不过，是主治医生的话。

「小叔，我会尽快般出去的。」

我现在确实不怎么想看到他，因为没有他在，我发现我轻松了好多。

身体的疼痛也没有那么多。

或许主治医生说的是对的，只要我不想他，我就是个正常人。

「不用尽快，尹山，来和我一起住，房间任你挑选，其实，我也不介意和你住一间。」

说着他朝我一笑。

很熟悉，让我想起来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顾石泽就是那种阳光开朗的男生。

不等我说话，陆川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他背靠在沙发上，手摊在两侧，眉眼微沉。

他生气了。

「也不用，我已经...在找房子了。」

「我一会儿还要去上班，你们...自便。」

说着我就转身走了。

但顾石泽追了上来，说「你在哪儿上班，我也还没有工作，那里还招人吗？」

「不招了，你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胡子都要跟头发一样长了。」

他摸了摸鼻尖，硬缠着我，没办法，我告诉他那里还找清洁工。

他没皮没脸地笑了笑，说一会儿过去上班，然后哼着猪猪侠回家了。

我也知道他在开玩笑，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在我上班的时候，陆川来了。

「出来一下。」

「小...小叔，我在上班。」

看见他，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但他并不理会我，反而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拉扯我过去。

那一瞬间，我的记忆重合。

我条件反射地推开他，然后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无措地喊着，「我是男生，我是男生，我不会喜欢陆川。」

在院所里，主治医生经常会当着整个院所的面将我拉扯出来，说我是个好榜样。

然后我赤裸地跪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说着我经常说的那句话，「我是男生，我是男生，我不会喜欢陆川。」

然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子也越来越疼，好像要炸了。

「起来，尹山。」

陆川过来拽我。

但我摇头拒绝，甚至我都准备把衣服脱了。

「尹山。」

他明显震惊了。

直到我，帽子也摘掉。

直到我露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跟蜈蚣一样堆积在身上，密集又恐惧。

有新伤，也有旧伤。

新伤还泛着脓液，因为没有处理。

在院所里受伤，是不会有人给你处理的。

而周边的人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拿出手机拍照。

我已经...麻木了。

但就在我准备继续脱裤子的时候。

顾石泽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尹山。」

我闻声看向他，那一瞬间，我心里的委屈，一下也绷不住了。

「顾石泽。」

音色颤抖，手足无措。

「我...我...」

我让他丢人了。

他从地上给我捡起帽子，戴在我头上，又将自己的外套的脱下给我穿上。

随后一把抱起我。

他将下颚抵在我的头顶，似安慰。

我的双手也逐渐变紧搂住他的腰。

泪似乎把他的衣服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