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今天的调查依旧没什么进展。
没人知道徐知庆的行踪,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这起案子的线索太少了。
警局的人在暗中监视我,我不知道原因,所以迫切地想解开这起案子,这样也许能摆脱这样的困境。
我找资料组要了些以前没解开的案子,坐在办公室翻了一上午,竟找到一起跟徐知庆案极其相似的疑案。
案子发生在五年前,死者名叫姜玉娇,死时54岁,无业游民。
被发现时,死者身上有多处伤,有被捆绑痕迹,失血过多身亡,伤口都是左撇子导致,同样的,凶手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甚至脚印。
跟徐知庆不同,姜玉娇有过一段逃亡行径,沿路的血迹证明她死之前仍有生存意识,想逃出生天。
验尸时,警方在姜玉娇身上发现一块类似通行证的工牌,在她衣服里层的口袋里。
当年这案子警方查了两个月,最后无疾而终。
我问了资料组的小同事,他说,当年的确没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但最后是姜玉娇的家人主动放弃查案。
我将姜玉娇案的资料看了又看,想去找她的家人询问一下,为什么最终放弃了?
因为在调查徐知庆案,这个案子的警方调查组负责人又是林唤,所以我得跟他申请。
况且,我若是不申请,怕是也走不出警局。
林唤找了个同事与我一同前往。
姜玉娇没结婚,无儿无女,只有妹妹和母亲,母亲前几年已经死了。
她家住在同市比较偏远的城镇,开车过去得要一个半小时。到了地方,兜兜转转询问了好多户人家,才知道她的家人已经搬走了。
还好,有人提供了他们的新地址。
我找到姜玉娇家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中间林唤还打电话来询问过,我让陪同来的同事接得电话。
我敲门,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是一个中年女子。
她问:“你找谁?”
我问:“这里是姜玉娇家吗?”
她忽然变了脸色,抬手就要去抓门把手关门,嘴里念叨着不是。
“我们是警察。”
她愣了愣,像是妥协,勉强露出笑容,说:“进来吧。”
女人给我们倒了茶水,正式在我面前坐下时,她显得局促不安。
我询问她的身份,她说她是姜玉娇的妹妹,叫姜玉梅。
家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我看了一圈屋内,电视机柜上摆着姜玉梅一家的合照,她的两个孩子站在她身边。
多看了几眼,我跟姜玉梅说:“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过来问问当年的一些情况。”
姜玉梅沉默了一下,问:“我们不是已经停止调查了吗?怎么还......”
我说:“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停止调查?”
姜玉梅顿了下,眼神有些飘忽,笑了下说:“查了这么久还没查出来,太麻烦你们了。”
我看着她,说:“那是你亲姐姐的命,你不想知道她被谁杀害的吗?”
她呆呆看着我,像是在回忆什么,忽然间情绪有点激动道:“她已经死了,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淡定自若地坐着,问:“你不想查,是因为姜玉娇的死,跟你有关是吗?”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惊慌道:“我没有!你们怎么会想到我?!我是她亲妹妹!”
我接话:“所以你也想找到杀死你姐姐的人,不是吗?”
她像是被定住,而后缓缓抬眼看我,眼睛通红。
“我比谁都想。”
她这话,说得极其无力。
我等姜玉梅调整好了心情,才打开录音笔。
“我姐姐二十多岁的时候,外出打工被人骗了钱,不知道为什么又欠下一大堆债,催债的人找上门,她没办法,从家里跑了出去。我们之后就断了联系,大概过了两年多,她才回来,她跟我说,她很快就有钱了,叫我们别担心。”
“后来她又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又过了四五年,她带着钱回来,不仅还了债,还拿了一大笔钱给了我们,但是她好像不一样了,就跟,就跟鬼附身一样,半夜睡觉总是惊醒,然后在房间大哭,跟我们说有人在盯着她。”
“我们带她去看医生,医生也没办法治她,她晚上不敢关灯,也不敢睡觉,总是要到白天才能睡着,没过一会,又醒了,然后在房间哭。那时候她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我跟我妈没办法,又怕被别人知道,只好把她锁在家里。”
“大概这样过了十多年,某一天,她突然又正常了,还说要去打工。起初我跟我妈都不同意,怕她又犯病,后来她半夜从家里跑了出去,我追了好久,然后看到她跪在路边的一堆土前,朝那堆土磕头,我被她吓到了,没阻止她,后来她把自己脑袋撞坏了,在家总算安分了一点。”
“后来她开始织毛衣,我就买了一大堆线给她在家织,我孩子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我姐姐织的。我很怕她,她织毛衣也会哭。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邻居说她自己跑了出去,我出去找,一直没找到,后来有人来通知我,她死了。”
姜玉梅眼泪止不住地流,哽咽道:“警方一直查不出,我妈说姐姐是在外面撞了鬼,再查下去怕鬼...继续祸害我们家,就没继续查了。”
我关掉录音笔,跟姜玉梅道了谢,离开她家前,我问了她姜玉娇死时身上的那块通行证的事,她说:“警方已经查清楚了,这是我姐姐以前在南邻橡胶工厂建厂时做工的凭证。”
“谢谢您的配合。”
我回到车上,盯着警方拍的那张通行证的照片看。
同事的手机响,我抬眼瞟了一眼,是林唤给他发的消息:送白老师回家,务必送到楼下。
我的头有些痛。
警方为什么要寸步不离地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