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进了一座很大的房子。
这里有点眼熟,但我不敢认。
这里的墙太白了,像医院。
这里的灯太亮了,像火。
佣人们站在门口,看见我满身污垢的样子,都捂住了鼻子。
傅寒声把我扔在客厅的地毯上。
“把她洗干净,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几个女佣走过来,粗鲁地把我拖进浴室。
水龙头打开。
哗啦啦的热水喷出来,冒着白烟。
“啊!”我尖叫着往角落里缩。
“火!是火!不要烧念念!”
热水淋在身上,就像那晚游轮上的火舌。
我抱着头,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女佣们不耐烦地按住我:
“太太,您别装了,这是水。”
我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一个女佣的手臂。
“啪!”女佣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疯婆子!”
傅寒声冲进来的时候,我正缩在浴缸角落里,像只落水狗。
我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
背上那一大片狰狞的、像树根一样盘错的烧伤疤痕,暴露在空气中。
傅寒声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他似乎想伸手触碰那些疤痕,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为了演戏,你还真下得去血本。”
他咬着牙,声音里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别的。
“寒声哥?”
门口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宋栀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走了进来。
她好干净,像只白天鹅。
而我,是阴沟里的老鼠。
宋栀看到我背上的伤,眼底闪过嫌弃,但很快换上了关切的表情。
“念念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寒声哥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抓伤佣人呢?”
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我打了个喷嚏,指着她:
“阿姨,你好臭。”
宋栀的脸僵了一下,笑容差点挂不住。
傅寒声立刻把宋栀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我。
“沈念,给小栀道歉!”
我不明白。
明明是她臭,为什么要我道歉?
我倔强地抿着嘴,不说话。
傅寒声失去了耐心。
他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双红色的芭蕾舞鞋。
那是三年前,我最宝贝的东西。
可现在,我看到它,只觉得腿疼。
断掉的腿骨在隐隐作痛。
“你不是最爱跳舞吗?”
傅寒声把舞鞋扔到我面前:
“穿上它,跳给我看。”
“我不跳……”
我拼命摇头,身体往后缩:
“腿疼……火……不要烧念念……”
他觉得我在用这种方式***。
“不跳?”
他冷笑一声,捡起那双舞鞋,大步走到壁炉旁。
壁炉里燃着火。
“既然不跳,那就永远别跳了!”
他手一松,舞鞋掉进了火里。
火苗瞬间吞噬了红色的绸缎。
“不要!”
我看着火光,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断了。
大火。
游轮。
断腿。
我吓得当场失禁。
黄色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腥臊味弥漫开来。
宋栀惊呼一声,捂着鼻子躲进傅寒声怀里。
傅寒声看着地上的水渍,脸色铁青。
他终于意识到。
曾经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沈念。
真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