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七十大寿，是件大事。

郭蓉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张罗。

场地定在江家半山腰的别墅，请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用她的话说，这是江家的脸面。

我心里清楚，这更是她展示自己“江家女主人”权威的舞台。

寿宴前一个礼拜，她把我们全家叫回去开会。

美其名曰“分派任务”。

其实就是训话。

“江伟，你负责接待贵宾，来的都是你爸生意上的朋友，别给我丢人。”

江伟叼着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江月，你和你老公，负责现场的布置和酒水，别给我抠抠搜搜的，要用就用最好的。”

江月立刻喜笑颜开，这可是个捞油水的好差事。

最后，郭蓉的目光落在我跟江安身上。

她的眼神，像在看两件多余的家具。

“至于你们俩……”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你们就负责带着孩子，到时候找个角落待着，别出来碍眼就行了。”

我拳头都硬了。

这叫什么话？

我是她女婿，江安是她女儿，我们是碍眼的？

我刚要开口，江安在桌子底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她对我摇了摇头。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挂着那种一贯的、温顺的笑。

“知道了，妈。”

郭蓉很满意她的态度，哼了一声，算是放过了我们。

回家的路上，我憋了一肚子火。

“江安！你到底怎么想的？她这么说我们，你也能忍？”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江安正在闭目养神。

听到我的话，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她让我待在角落，我就能不去吗？”

“那不一样！这是态度问题！”我吼道。

江安这才睁开眼，她侧过头看我，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老公，狮子不会在意绵羊的看法。舞台是她的，让她演。”

“我们是观众，看着就行。”

“有时候，观众席的位置，比舞台中央看得更清楚。”

我还是不服气。

但看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我后面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我总觉得，江令我看不透。

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又好像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

寿宴当天，我们一家三口穿戴整齐，准时到了江家大宅。

江家大宅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江伟和江月两口子，像两只开屏的孔雀，在人群里穿梭。

郭蓉穿着一身定制的旗袍，满面红光地接受着众人的吹捧。

我们真的就按她说的，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儿子兜兜很乖，自己在那玩平板电脑。

江安慢条斯理地剥着水果，时不时喂儿子一块。

我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我看着郭蓉、江伟、江月，还有那个赵凯。

我发现他们今天看我们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除了以往的轻蔑，还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是的，就是幸灾乐祸。

他们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好戏上演。

而我们，就是戏里的丑角。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凑到江安耳边：“老婆，我感觉不对劲，他们今天好像要搞事。”

江安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嗯？就一个‘嗯’？你知道他们要干嘛？”

江安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指，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别急。”

她把手机屏幕对着我，上面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东西已就位。”

我愣住了。

“什么东西？”

江安笑了，她今天的笑容，有点冷。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是个大惊喜。”

“送给我妈，还有我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