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记性不好,分别数日,忘川重逢,他就把我忘了。
而且是选择性的。
只忘了我。
1
“你倒是把我忘得干净!”积蓄多日的怒气终于压抑不住,我抬腿狠狠踹了逸尘一脚。
这一脚扎扎实实带了法力,逸尘没有防备,竟被我径直踹飞进了彼岸花丛里。
轮回司新来的护法逸尘,是我苦苦找了许久的夫君。但是,我夫君把我忘了,一丁点都不记得的那种。
我来地府任轮回司掌使时失了记忆,唯独记得我名楚音,夫君是逸尘。记得曾与他树下品茶练剑,屋顶赏月饮酒,同游人间,记得凤冠霞披与他携手拜堂......
鬼差们说我是天庭指派下来的神仙,可没人能告诉我在九重天上位列哪路仙班,今年多大了,曾经的朋友是哪些。
九重天外派官员无诏不得回,本想着找到逸尘好些事便能有个答案,他又是我夫君,也算是个依靠。
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这厮竟说不认得我!
更可气的是,其他事情他都记得,独独忘了我!
“护法!”
旁边看戏的众鬼差猛然惊醒,慌忙跑去扶逸尘起身,鬼差们乱成一团,好不热闹......
怒火来的快去得也快,看着逸尘苦着脸被扶起来,颤颤巍巍地扶着腰的凄惨样,一股心虚涌上心头。
“白芷,你说我是不是下手有那么一点重了?”扭过头,我悄悄地说道。
“以大人您的法力,这一脚若是换别的小鬼差受了,怕是不死也得残废。依奴婢看,是有点重了。”白芷,地府派给我的贴身婢女,此刻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完了,阎王知道了不会扣我月钱吧。”我手一拍大腿,彻底对自己的冲动行事感到后悔不已。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才想起来月钱。阎王扣不扣的且不说,护法管您要多少赔偿还是个未知数呢!”白芷气得直跺脚,说罢便要拽我回去数数我还有多少银子可赔。
“愣,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护法回去,找个大夫看看。”
被白芷拽着,我回头略带心虚地对身后鬼差吩咐。
说罢,便逃离现场,径直回了我的流云殿。
完了完了,夫君没捞着,一脚把自己家底儿踹没了。呜呜楚音啊楚音,你糊涂啊!
2
回了流云殿没一会儿,阎王爷便差鬼差来传话。
“大人,阎王殿下说了,让大人往后悠着点劲儿,此事他便当是没听见。至于逸尘护法那边要您如何,他便管不着了。”
那鬼差顿了顿,“殿下还说,对喜欢的男孩儿要温柔点,像大人这般,怕是过于...直接。”
我颇为心虚的应着,差人送走鬼差。
从我来地府那日起,这阎王便待我十分好,说若他有个女娃,也该同我一般大。又可怜我没了记忆,便叫我拿他当亲爹,拿地府当自己家住着。如今这么些天过去,这小老头儿倒也说话算话,真真是拿我当亲闺女疼。
不过,他方才说什么?对喜欢的男孩要温柔?
逸尘么?
眼前浮现逸尘的身影,心跳如擂鼓,脸庞阵阵发热。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闪过,抬手压下心口的悸动。曾经的我定是深爱着逸尘的,即便是如今物是人非,逸尘于我而言,还是难以磨灭的心动,和深深的羁绊。
我想,如今也是喜欢的吧,不然方才也不至于那般生气。
“大人,热水备好,可以沐浴了。”胡思乱想间,白芷敲门道。
水面上花瓣娇嫩欲滴,水雾夹着香气弥漫在屋子里,身子泡在温热的水里,叫人不禁放松下来。
“白芷,该如何做才能让男孩子喜欢自己呢?”白芷在身后给我揉背,我问道。
“我们大人这是桃花开了?奴婢斗胆问问,是哪家仙君呀?”白芷笑道。
“就,那个护法。”我顿了顿,有些心虚地把身子往下沉了沉。
“护法?逸尘仙君?”白芷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不是,我的大人啊,且不说他把您忘了,您今儿踹护法那一脚护法可是现在都没起来床!”
白芷似是说急了,狠吸了几口气,“以大人您这般绝色姿容,三界想要哪个男子不行?您倒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嘿嘿,白芷别激动。”我讪笑着,施法变出两朵花送到白芷眼前,“情之一字,最是难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罢了,大人若是真喜欢,便放手去追吧。投其所好,真心相待,总不会错的。”白芷冷哼一声,气呼呼的接过我递过去的花。
“知道啦知道啦,我的白芷对我最好了。”我笑道,又变出几朵花递给白芷。
“快别翻白眼了,小心眼皮抽筋。”
白芷......有您是我的福气。
3
第二天,逸尘说身体不适告了假,我抓住机会,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汪!...汪汪!”
刚走进逸尘的院子里,远远地一只白色短毛细犬向我扑来。
“干...干什么?”我一惊,抬腿便跑,顺手用法术变出个肉骨头扔了出去。“去吃那个!乖狗狗,别追我!”
“疾风,休得无礼。”屋内逸尘一声怒斥。身后撒欢的小狗猛地停住趴在地上呜咽,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似乎有些委屈。
话落,逸尘的内侍言一打开门,请我进了屋内。
走进屋内,只见逸尘半卧在床上,墨发披散在雪白寝袍上,眉目如画,一幅活生生的美人图跃然眼前。
我暗自咽了咽口水,走到逸尘跟前去。
“大,大人怎得来了?”本卧在床上的逸尘见我走近,忙往床里头挪了挪,话语间带着几分惊恐。
见逸尘如此惊恐,我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满是无奈却无可奈何。
“逸尘,昨日是我冲动,我来跟你道歉。听说你伤得不轻,便带了瓶药膏来,还望你不要嫌弃。”我微低着头,立在原地,端的是虔心悔过的模样。
“大人有心了。”逸尘坐起来了些,紧接着吩咐道,“言一,送...”
“等下!我...我还没给你上药呢。”眼见逸尘就要送客,我忙举起手中药瓶晃了晃。
“这...怕是于理不合。”逸尘闻言浑身一颤,往后退的更多了。
“你是我的护法,受伤了我来照顾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不,不劳烦大人,让言一上药便好。”
“这药极为讲究,得是用恰好的法力融进去才行,言一不会用。”
我眼珠子一转,断了逸尘的后路。
逸尘见状也不再推脱,动手去解衣服,指尖还有些颤抖,一幅慷慨就死的模样。
“哎!你这是做什么?不用脱,我用法力融进去便好。”我赶忙制止,转过头不去看他。
可恶啊!若非现在还不是时候,美人宽衣解带,我岂有不受着的道理?
回想刚眼角撇过的健硕胸膛,我不禁万分惋惜。
罢了,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啊,是逸尘冒犯了。”逸尘低下头,耳尖一点点红了起来。
“无妨,趴着吧。”话落,我打开药膏,开始施法。
“门口那狗...”屋里太过安静,我开口打破沉默。
“哦,他叫疾风。是我从九重天带来的,往日见了人都不叫的,不知怎得今日见了大人竟激动起来。许是和大人投缘想与您亲近,不想竟吓着大人了。”
“如此,倒是我误会他了。”我微微笑了笑,又道,“对了,我二人年岁差不多,往后莫要再唤我大人了,唤我楚音便好。”
“大人,这...”
我看着逸尘略带为难的侧脸,手上力道猛地加重。
“楚音!楚音!”逸尘身子猛地一颤,忙连声说。
“今日这药上完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闻言,我满意地笑了笑,起身回了流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