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母亲微凉的手,拿起旁边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腿上。
「宏炫?你怎么来了?」门口传来李姨的声音,她端着一盘洗好的樱桃走进来,「不是说最近有大案子,忙得脚不沾地吗?」
我起身接过盘子放在小桌上:「是得忙一阵。抽空过来看看,坐不了多久。」
「月月!月月!」轮椅上的何咏之突然向李姨伸出手,声音带着哭腔,眼角有泪光在闪,「你去哪了?你去哪了?」
李姨快步过去拉住她的手:「我去洗樱桃了呀!你看,洗好了,你最爱的樱桃!」她拿起两颗红得发亮的樱桃,放进何咏之掌心。
何咏之却捏起一颗,不由分说地塞进李姨嘴里:「胡说!明明是月月最喜欢吃的……月月每次都舍不得吃,都留着给哥哥……」
「月月」两个字,像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我心脏最软的地方。
我妹妹黎宏月,小学时跳楼自杀。
她的死,是压垮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我心底永远无法结痂的伤疤。
李姨有些无措,赶紧又拿起一小把樱桃塞到我手里。
何咏之的目光,这才顺着那把樱桃,落到了我脸上。
「阿炫?」她眼神似乎亮了一下,认出了我,「你来了!」
可那光亮只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她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光——是极深的痛苦,却又掺杂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解脱」感,死死盯着我:「阿炫,你带月月回来了吗?她在哪儿?」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妈,月月她……」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后面的话堵在胸口,又沉又痛。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令我眼前发黑。
血色独角兽
我下意识握紧拳头,用力敲了敲太阳穴。
「头又疼了?」李姨吓了一跳,急忙拉住我的手腕,「这次单位体检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我深吸几口气,压下那股恶心感:「没事,好着呢。可能最近没睡好。」
李姨递过一杯温水,满脸担忧:「那就是累的!再年轻也不能这么熬啊,你妈妈还……」
何咏之却像没听见我们的对话,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自顾自地、断断续续地哼起了一段模糊的调子。
那调子……
我心头猛地一跳!
一种遥远又模糊的熟悉感涌上来,像是在记忆深处某个蒙尘的角落里听过。
「妈?您哼的是什么?」我蹲下身,凑近她,急切地问。
她恍若未闻,只是望着窗外,哼得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我立刻掏出手机,想录下这关键的旋律。
指尖刚碰到录音键——
何咏之的哼唱,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来电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高钰。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急促和震惊,穿透听筒:
「黎队!又发现一名死者!现场……现场也发现了『亡命牌』!」
母亲眼中那复杂到令人心悸的光芒,还有那段戛然而止的模糊调子,像冰冷的藤蔓缠在心头。
「妈,我……我得走了。」我声音干涩。
她毫无反应,视线凝固在窗外的虚无里。
李姨无声地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快走。
关上房门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