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灵魂飘出躯体,静静地看着面前相拥而泣的母子。
我的身体还在石板下静静地躺着。
由于重物的压迫,我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嘴角吐出的鲜血浸红了石头。
整个身体已经不成样子。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几秒,我眼睁睁地看着妈妈不顾一切地救着哥哥。
绝望席卷而来,与之伴随的是猛烈的疼痛。
身体的剧烈疼痛使我的意识无比清醒。
骨头碎裂,内脏挤压的剧痛让我止不住浑身颤抖,流泪。
妈妈,好疼啊。
我静静地飘在空中,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
觉得有些讽刺。
这一刻,没有人记得我。
没有人记得石板下破碎不堪的尸体,
是他的妹妹,她的女儿。
或许是泪水已经流干了吧,此刻倒是没有多大感触。
现在的我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
可灵魂好像无法控制般,不能离开半步。
我跟着他们来到搭建的临时帐篷。
那里等着一个男人。
看见男人脸的一刻,我的灵魂开始害怕地颤抖。
那是梁康德,我名义上的父亲。
我躲了他整整八年。
「你们回来了啊。」,梁康德笑得一脸褶子,有些局促。
即使面对李慧芳的冷脸,依旧能笑呵呵地。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忠厚老实的笑面虎,在一个个晚上企图潜入我的房间。
他总能趁别人不注意偷偷摸一把我的大腿。
一开始,我只是以为不小心。
我根本没想到我的父亲会对我有这样龌龊的心思。
后来,他愈发变本加厉。
故意把我房间的锁弄坏。
晚上放学回家,我正准备换衣服洗澡。
门就被啪的一声推开。
我慌忙地放下掀开的衣角,有些生气地说,「你干嘛?我还在换衣服呢,不能敲门吗?」
还好刚开始,还没露什么。
他的视线停在我的纤细的腰肢,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转开,笑呵呵地,「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没啥事儿。」
他经常那双油腻腻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好像想把我扒光一样。
我吓得猛地关上了门,隔绝了那道目光。
身体贴着房门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
从那天开始,每次进房间,我都搬张桌子抵着门。
晚上一次次地被惊醒。
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衣服湿津津的。
可我不能和他撕破脸。
我不是没有和母亲说过。
我含沙射影地暗示过她。
她只是冷冷地撇了我一眼,「你以为你长的多好看啊,全天下的男人都得对你图谋不轨。」
「你果然和你亲生父亲一样脏!」
说完,就自顾自地进房门。
我愣在原地,心里感到一阵荒凉。
我的亲生母亲从来没有保护过我 。
她甚至将我视为她一生的耻辱。
因为我是她被强奸的产物。
2.
当时她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前途一片光明。
可谁都没想到,她偏偏和一无所有的梁康德未婚先孕。
本来姥姥姥爷都不同意两人的亲事,可见此情景,只能作罢。
可甜言蜜语的前提是衣食无忧,如珍似宝的条件是新鲜感。
当爱情褪去了华丽的外表,剩下的只是柴米油盐和一地鸡毛。
这个婚前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婚后生了儿子后就开始冷落她。
在一次下班路上,她被人拖到巷子里面蹂躏了。
为了不坏名声,她选择隐瞒这件事。
可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她怀孕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件事东窗事发后,梁康德就想和她离婚。
她哭着闹着不离。
并且保证以后不管他在外面怎么乱来都不管。
所以,从我出生后就被送到了乡下外婆家。
直到我十三岁那年,姥姥去世,才被送回来。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妈妈。
村里面的小孩儿都向我扔泥巴,不跟我玩。
他们嘲笑我是没妈的野孩子。
我也想大声反驳告诉他们我也有妈妈。
可我甚至连妈妈长什么样,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真的有妈妈吗?
我跑回家,问姥姥,「姥姥,我有妈妈吗?」
姥姥只是轻轻地擦去我脸上的泥巴,不说话。
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或许,这种错误会从现在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