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知道父亲的病后,那日办公室里,他掐住佟越时说的话让林预不得不多想。
心头的猜测让恐慌层层堆叠,他甚至不敢面对佟越。
无处可去,无人可述,林预最后兜兜转转,来到了唐夏的诊所。
唐夏的父亲看着林预长大,是他一向尊崇的长辈,他对于唐夏,心中有一分敬重,何况唐夏当了林家三年的家庭医生,两人依旧有一份朋友的情谊。
唐夏为他倒了杯水,室内燃着淡淡的茉莉香,让林预舒缓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你怀疑林先生的病是人为?而且这件事和你的未婚妻有关?”
桌面放着一叠资料,带着翻动过的痕迹,林预捏了捏眉心,显得尤为疲惫。
唐夏好奇地拿起资料,林预在那瞬间手指轻轻蜷缩,又很快放开。
她放下资料,看着他道:“我明白了。”
她淡淡笑了笑:“佟小姐的资料没有问题,但林先生还是不放心。”
林家人的疑心病都是天生的。
否则林建峰不会把自己逼疯。
“其实,”唐夏敲了敲椅子把手,“没有谁比医生更关心病人的真正病因,”她眯了眯眼,眼里是朦胧的诱导,“想要知道到底谁是那只鬼?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7
佟越被拉着走进了林建峰病房的时候,脸上是压制的惊恐和恐惧。
差点被掐死,窒息的感觉还如影随形,如今却要来看望“凶手”,内心的抵触和厌恶即便尽力掩饰,也难以掩盖全部。
但林预说得对,他们是未婚夫妻,以后想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林建峰是必须要迈过去的门槛。
林预握紧她的手,似乎要给她一点力量,又似乎怕她逃走。
林建峰见到两人的瞬间,眼里的憎恶几乎满溢,他手指条件反射地曲起,似乎难以控制。
唐夏站在一旁,眼尖地发现了他翻涌的恶意,瞬间安抚:“林先生,不要激动,您现在不宜情绪太激动。”她轻拍了下床头的桌面,桌子里放着佟越的资料。
林建峰被这一拍唤回理智。
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情绪失控让他有种下坠的失重感,心头有难以压制的恐慌。
按说林氏只要他拿住股权,林预想夺权也该掂量掂量,他也不该如此冲动应对才是。
但奇怪的是,每晚的噩梦里,林预的脸都变成讨债的恶鬼,血淋淋地盯着他,让他每次看到他,都控制不了心头的恶意。
林预不知父亲心头憎恶,他看着佟越,对唐夏使了个眼色。
唐夏会意,笑道:“佟小姐,不知可否麻烦您去我诊室把我给林先生的安神药拿一下,我这边需要和两位林先生说一下注意事项。”
佟越反应过来,林建峰的病,并不适合她一个外人看,识趣地避开。
奇怪的是,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醒着的林建峰,林预和唐夏不见人影。
林建峰的视线移过来,看了她一会儿,瞳孔渐渐聚焦,让佟越控制不住地一抖。
林建峰道:“把药拿过来。”
佟越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唯诺道:“好,好。”
她一手拿着温水杯,一手拿着药,递给林建峰时垂下了眉眼,林建峰抬手一望,竟然在这低眉顺眼间找出了几分熟悉。
恍惚间好像十年前幼嫩的小女孩还站在眼前,任人宰割,林建峰心痒顿起,突然一把拉住了佟越的手。
佟越受惊尖叫一声,一把甩开他,水杯里的水洒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在房间响起。
林建峰突然像是被激怒,一把把佟越压向床里,神情是被忤逆的不可置信,像是不敢相信自己驯服的羊还能跳起来咬他一口。
佟越的脸被眼泪打湿,手腕被紧紧箍住。
关键之时,一支镇定剂扎入身上人的后背!
林建峰脸上的狰狞顿住,被人往旁边一推,缓缓倒地。
林预的眉间戾气翻滚,他使劲闭了闭眼,像是看一眼地上的人都嫌脏,温声安慰着瑟瑟发抖的未婚妻,小声哄着,带着她出了门。
出门的那一瞬间,两个女人的视线很快对上,又瞬间移开,快得如同错觉。
唐夏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男人,“啧”了一声。
下一刻若无其事地抬脚从男人的身上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