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恢复记忆了。

此时此刻，他正浑身是血地站在江府外。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似是好奇。

「殿下又做什么？」

我皱了皱眉，眼神有些怒意，将他拽进了府中。

顾淮安看着我，眼神微动，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卿卿，我错了。」

他的手上攥着一枚平安锁，膝盖上全是血，额头也红了一片。

「我好疼啊卿卿。」

顾淮安有些委屈，一双眼可怜兮兮地向下耷拉着。

下一秒，他一把撩起衣角，血肉模糊的膝盖展露在我的眼前。

「殿下，您这是何苦……」

我无奈地回头，却在看到伤口时话音一顿。

顾淮安的小腿上，没有那颗痣。

红艳艳的血珠滴落在地上，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眼花了吧。

我的双眼死死盯着太医的动作。

擦拭，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里，面前的人小腿上干干净净。

没有一颗痣。

昔日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

我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出自哪里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掠过脑海。

为什么我见到顾淮安的第一面就觉得不对劲？

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除非……面前的人不是顾淮安。

为什么顾淮安身上的味道变了？

他们都没用过熏香，只有可能是体香。

不同的人，体香自然不一样。

行为举止可以模仿，嗓音外貌可以改变。

只有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回过神来，我只觉得自己在止不住地发抖。

顾淮安，还活着吗。

直接拆穿显然不合适。

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空口而谈。

我拼命地深呼吸，凝神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上，也让我有种熟悉感。

是谁呢。

「殿下，您送我的那条手绳断了，可否再编一条同样的？」

我柔声开口。

面前的“顾淮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眸幽深，晦暗不明。

半晌，他扬起桃花眼，声音很轻，似是喟叹。

「断了的就丢了罢，新编的，即使再像，也终究是赝品。」

「卿卿，人要学会遗忘过去，失去的总会被替代。」

字字句句，弦外之音不难听出。

脑海中好像断掉了一根丝线，一片空白。

我甚至忘了思考，嗓音都支离破碎。

「你是谁？」

「我的太子哥哥呢？」

他向着我走了两步。

有血咳出，被顾煜白浑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苍白的唇殷红，颓靡中平添几分阴鹜。

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纱布，滴在地上。

「卿卿。」

他唤我，语气缠倦，一字一句咬得格外认真。

「你不是顾淮安。」

「你不是顾淮安！」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近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顾煜白。」

「我是顾煜白。」

他开口，字字泣血。

「你的太子哥哥，早就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一抹寒凉传来。

顾煜白修长干净的手拭过我的眼角，宛若晶莹剔透的白玉。

「怎么哭了？」

他抿着唇，双眸弯出好看的弧度：「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