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随军婆婆上岛山珍海味配鸡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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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收拾

陈桂兰一回到家,二话不说,直奔院子角落的鸡窝。

她动作麻利地抓出家里最肥的两只老母鸡和三只鸭子,抄起灶房的菜刀,就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开始处理。

放血,褪毛,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那股子利索劲儿,让扒在墙头看热闹的邻居都暗暗咋舌。

这陈桂兰,平时看着就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动起手来这么干脆。

她把收拾干净的鸡鸭用盐和花椒里里外外抹了个遍,找来绳子串好,挂在屋檐下晾着。

这样能放得久,带到海岛上给儿媳妇慢慢补身子。

忙完这些,她又马不停蹄地走进里屋,把挂在墙上的一串串干辣椒、干豆角、晒干的猴头菇、暴马丁香全都取了下来,分门别类地用布袋子装好。

还有柜子里存着的大半袋核桃、榛子、松子和花生,她也一点没留,全都倒了出来。

这些都是她攒了大半年的山货,原本是想留着过年,或者等外孙阳阳来的时候给他当零嘴炒着吃。

现在想想,不能便宜了白狼眼,都给儿媳带过去。

电视里说了,孕妇要多吃坚果,肚子的娃娃才能更聪明。

想到这,陈桂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没有锤子,她拿着一袋干核桃,来到木门边,用门把核桃一个个夹开,剥出完整的核桃仁。

这些核桃都是干货,剥出来可以放很久,也方便带。

她一边忙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去海岛路途遥远,得带上些路上吃的干粮。

白面馒头放不久,烙些油饼最合适。

还有家里的鸡蛋,得全带上,煮熟了路上拿来充饥。

林秀莲怀的是双胞胎,身子肯定比一般孕妇更金贵,得多准备些补品。

她早些年跑山存了不少药材,可不能便宜了陈翠芬和李强。

全都打包带走。

做完这些,陈桂兰又想起后山有几株野山参。

是她年轻时偶然发现的,一直没舍得挖,养到现在,也就百多来年吧。

这下正好派上用场。

这样想着,陈桂兰就坐不住了,打着手电筒摸黑上了后山,连夜把人参抬了出来。

这些人参也不多吧,就装了四五六七八个木盒吧。

剩下还留了一些,继续养着。

忙活了好一阵,陈桂兰累并快乐着,眼看太阳西下,也不觉得累。

家里这几间破屋,一时半会儿也卖不掉,总得找个人看着。

她想到了自己丈夫的弟媳,王凤英。

王凤英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两家关系一直不错,把房子交给她,自己放心。

陈桂兰锁上门,直接去了王凤英家。

“嫂子,你这是……”王凤英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陈桂兰,有些惊讶。

“凤英,我要出一趟远门,去海岛照顾秀莲。”陈桂兰开门见山,“家里那几间屋子,还有地里的那点菜,就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菜你想吃就随便摘,别让它烂在地里就行。”

王凤英愣住了,“嫂子,你要去海岛?那得多远啊!你一个人?”

“嗯,建军忙,秀莲怀着双胞胎,我不能不去。”陈桂兰说得理所当然。

“那……那翠芬呢?你不管她了?”王凤英忍不住问。

今天上午翠芬在娘家撒泼的事,她也听说了。

“别提她。”陈桂兰摆了摆手,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以后她要是来,你就跟她说我不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要是她敢硬闯,你就去找大队长。”

王凤英看着陈桂兰这副决绝的样子,心里大概明白了,重重地点了点头:“嫂子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家,保证一根草都少不了。”

“还有个事,”陈桂兰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把皱巴巴的毛票,“我家猪圈里还有头半大的猪崽子,你帮我问问谁家要,卖了的钱你先拿着,就当是帮我看家的辛苦费。”

王凤英连忙把钱退回去,“嫂子你这是干啥!我们两家还说这个!猪崽子我抱回去养,我马上就给你拿钱。你在外头用钱的地方多,快收回去!”

陈桂兰也没再推辞,心里记下了这份情。

一头半大的猪卖了五六十块钱。

从王凤英家出来,天已经擦黑,简单吃了点东西,继续干活。

她把腌好的鸡鸭和收拾好的干货打成一个巨大的包裹,又把床底下那块松动的地砖撬开。

那个积满灰尘的木制首饰箱,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打开箱子,里面的金镯子、金耳环和十几根小黄鱼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着诱人的光。

她把这些东西分成几份,用一块破布里三层外三层地分门别类包好,塞进了包裹最中间。

这些东西,是她最后的底气,也是她给儿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子孙女准备的。

这辈子,她宁愿把这些东西熔了丢进海里,也绝不会再便宜那家子白眼狼。

收拾完一切,她又去灶房,把一篮子鸡蛋拿出来。

这些都是她准备给陈翠芬一家补身体的,现在不能便宜他们了。

上辈子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好东西都便宜了陈翠芬一家,这辈子可不能这样了。

陈桂兰把鸡蛋一半拿来煮了,另一半混着白面、玉米面做成油饼,这都是她路上吃的口粮。

煮鸡蛋和鸡蛋油饼,在现在绝对是极好的吃食了。

除了这些,她还给自己做了蘑菇肉酱,路上拿来裹油饼吃。

准备好了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整个晚上,陈桂兰几乎没合眼,但精神头却很好。

一想到可以见到儿子和儿媳妇,她这颗心就激动地睡不着,觉得浑身都劲儿,很有盼头。

缸里还剩下的白面和玉米面,陈桂兰倒进两个布袋,背到了王凤英家。

“凤英,这些粮食你先吃着,就当是帮我看家的谢礼,别跟我客气。”

没等王凤英拒绝,她放下东西就走了。

天色还早,村里人起得晚的还在睡大觉,陈桂兰就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足足三个包裹。

背上的大包裹里面装着她的原本给怀孕的陈翠芬准备的新棉花被,她自己穿的衣服,藏在棉花被里的人参,还有那些金条首饰。

剩下的东西装了两大包,用扁担挑着。

陈桂兰深深地看了一眼生活了两辈子的院子,锁上院门,把钥匙交给王凤英,头也不回地朝着镇上的汽车站走去。

她要去县里,买最早一班开往南方的火车票。

晨雾里,陈桂兰瘦小矍铄的背影显得异常坚定。

这个生她养她,也困了她一辈子的小山村,连同那些让她伤心绝望的人和事,都被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她知道,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到了县城,陈桂兰买了最近一班火车。

火车开动时,巨大的铁皮车厢猛地一晃,陈桂兰扶住了身旁的铁杆才站稳。

她买票晚了,只剩下站票。

车厢里挤得像一锅煮沸的粥,人贴着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难找。空气里混杂着汗味、烟草味,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熏得人头晕。

陈桂兰背上包裹挑着扁担,在拥挤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她找了个车厢连接处的角落,把扁担上的东西卸下来,靠着它,总算有了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地方。

“哐当、哐当……”

铁轨的撞击声有节奏地响着,像一首永不停歇的催眠曲。

过道上,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小伙子,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过来,看到靠在包裹上闭目养神的陈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大娘,您坐我那儿吧,我站着就行。”

陈桂兰睁开眼,打量了他一下。

是个学生模样的干净后生。

她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大包裹:“不用不用,小伙子你坐。我这大包小包的,过去也坐不下,还不如在这儿靠着舒服。”

小伙子见她态度坚决,又看了看那几乎占了半个过道的包裹,只好作罢,又费力地挤回了自己的座位。

陈桂兰重新闭上眼睛。

夜渐渐深了。

车厢里的喧闹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有座位的人东倒西歪地睡着,没座位的人,则想尽了各种办法安顿自己。有人直接往地上一躺,钻到座位下去睡;还有人直接蜷缩在过道上,头枕着自己的布包。

陈桂兰所在的车厢连接处,风最大,也最冷。

她把整个身子都缩在巨大包裹的后面,裹了裹身上厚实的棉袄,挡住从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

冰冷的铁皮地面硌得她骨头生疼,火车的震动顺着脊梁骨一直传到天灵盖。

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怀里是给儿媳和孙辈的底气,心里是即将团聚的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火车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停了下来。

“羊城站到了!到羊城的旅客请准备下车!要坐去礁石岛轮船的可以在五号车厢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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