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抱着回了朝暮殿,被他轻轻放在床上。
阿绫跪在我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太医匆忙冲了进来,跪在我身侧,“这,这可是剧毒之物,一口足以要命……”
闻言,我心底一沉,竟然生出了几分解脱。
“救不活,朕要了你们的脑袋!”他的声音带着点儿薄怒。
又是一阵剧痛,我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楚宴说,“既然妨碍,这孩子不必留。”
伴随着他的话,我感觉到身下有鲜血流出,恐慌一下子涌了上来。
“阿宴!”本能的我叫了他的名字,揪紧了他的金袍,想说点什么,但终究开不了口。
血气上涌,晕过去之前,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好像看到了在烽火的城门下,那人穿着一身黑甲,手里握着一把金剑。
我猛地惊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
阿绫跪在我身旁哭,“娘娘……”
我淡淡一笑,声音有些嘶哑,“哭什么,不过是一口毒药,你看我不是醒了吗?”
阿绫连连点头,“娘娘醒了便好,有什么想吃的,我吩咐厨房……”
我摇头,“没有,你下去歇息吧。”
“娘娘……”阿绫说着,便忍不住哭了。
扯了扯嘴角,我问她:“还哭什么?”
“为娘娘不值得。”
我望着殿外看不清的景色,自嘲道:“我这一生,本该就是这样的。”
嫁到北国,不就是为了保住南国吗?
工具人,就该有工具人的自觉。
之前,是我太天真了。
阿绫哭的更厉害了,哭的喘不上气,不知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
自那以后,我总觉得我心里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什么。
每次睡觉做梦的时候,我总会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站在我面前唤我娘亲。
每每睁开眼,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掉眼泪。
梦中那个小女孩儿,应该是那个与我无缘的孩子吧。
我对不住她。
身在皇城,一切的一切都由不得我。
皇后容不下我,赐我毒药。
楚宴明明知道谁才是凶手,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就因为她是皇后,身后有权大势大的谢家。
听说当初楚宴顺利登基,就是有谢家的扶持。
也难怪他会默许皇后的行为。
孩子,若是你有幸转生,切记,不要再投身帝王家了。
自古帝王无情。
楚宴……也是如此。
若非身不由己,我绝对不会进这北国的后宫。
过了一段时间,太医说我身上的毒排解的差不多了。
可我每每出去,阿绫便上前拦着我,不让我出去着风,担心我的身体。
我半信半疑,当夜陛下便来了。
他问我:“那天为什么不反抗?”
我掩盖住眼底的恨意,低下头,“妾有的选吗?”
许久,我哑着嗓子道:“难道不是陛下的意思?”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我的的手。
我冷着脸抽开,他却说:“朕若是想取南国,绝不会用你的名义。”
“再有上次的事,要派人先通知我……”他想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
“你要记得,除了我没人能动你。”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那若是陛下呢?”我问。
他犹豫了。
我翻身去了里床,还是止不住掉眼泪,心口疼的厉害。
那孩子没来也好,否则只会受更多的磨折。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还置气?”
我否认,“妾没有。”
他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出了朝元殿。
这还是他第一次半夜离开。
楚宴,想来我与你的那点情愫,在我喝下那晚毒药之时,就消磨殆尽了吧。
你可以纵容皇后陷害我,可你为什么要让太医夺走我的孩子?
说不怨,如何能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