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出生到四岁为止，我没怎么见过娘，甚至于她以为我早都死了

但是四岁那年，娘亲倒是找来了

是因为，她养的狗被别的狗给咬了

娘亲非说，就是我的狗娘咬的

狗娘就是一开始喂我奶水的狗

我磕了头，承了它的恩情，于情于理叫它一声狗娘不足为奇

楼里上下认识我的，也都叫我小狗儿

因为我没名字，是狗养大的

狗娘和娘亲那条狗养得不一样

它也没名字，平日里吃泔水，吃馒头，楼里过年过节会给她添点油水来吃

娘亲养的狗就精贵很多，它叫春生，平常也是娘亲吃什么，它就跟着吃什么，被养得溜光水滑，皮毛跟缎子一样，牙齿亮晶晶像是镶了银

如此娇贵的春生被我的狗娘给咬伤了

我娘气得当夜就将柴房的门踹开

哪个畜生干的事我们春生的皮都被拽下来这么大一块

把那畜生给我拖出来打死

那个叫春生的狗跟在娘身后，对着狗娘狂吠

而我的狗娘似乎是想要求饶，所以躺在地上露出肚皮呜呜叫着

我不明所以，被柴房的门打到脊背，痛得直不起腰，跟着狗娘一样趴在地上呜呜哭

娘亲果然没有认出我来，她那双娇滴滴的狐狸眼扫了柴房一圈，就指着狗娘说

这里就这一个畜生，给它弄出来，让春生自己报仇

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抓住狗娘伶仃的两条腿，拖着就往柴房外走

就算是我再听不懂，也知道他们要对狗娘不利

索性跪着爬过去，趴在娘亲的鞋面上哭娘，娘，那是我咬的，我咬的春生

母亲以为我在叫她，其实我在叫狗娘

她闻声却好似触动了什么记忆，仔细看了我两眼

你竟然还活着

然后，我就被一脚踹开

太脏了，你们两个带她下去洗洗

那天，我因着被粗使婆子硬生生带走，并没有看见狗娘被开膛破肚，但是崔婆子将狗娘的小毯子给我送了来，顺便送我一句话

以后你就跟着淳姑娘过好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