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韩灵在第二天一早来到我家,硬是用敲门的声音把我从梦境中叫醒。
我还是副不死不活的模样,韩灵见我也是吓了一跳。
她身为贵妇,我却发现她穿了上次见面时同样的鞋子。
见我盯着她的鞋看,韩灵下意识解释,“我女儿喜欢,我刚送她去学校。”
我笑笑,不接话。
可是韩灵她仍是闯进了我家,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说说吧,你和林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依然是盯着她紫色的高跟鞋问她,“你很爱你的女儿吗?”
“废话。”韩灵瞬间提起嗓门,“我告诉你,你休想把主意打到我女儿的头上!”
警告的意味很浓,她很怕。
我摇摇头,“我对你女儿不感兴趣,但有人感兴趣。”
“你什么意思?”
我好累,没有力气解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看着她惊讶的面孔,饶是高级化妆品腌制出来的细嫩肌肤也不免露出岁月的破绽。
“如果你中间不插嘴,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和林毅的故事。”
韩灵想了半天,还是答应了。
故事开始,是我和林毅的初见。
他是在矿区做园林的小小绿手指,而我是矿区的出纳。
贪污单位的钱,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的事。
随着赋予我的权利变多,我看着公家账户上的金额时不时的就要动上一次邪念。
但我一直是个胆小鬼,平时也就是想想罢了,一直也没那个勇气付诸行动。
直到有一天我的女儿苗苗,在学校晕倒了,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突发性血液病。
保守治疗的话,一整套下来要七八十万,重点是还未必能够治愈。
可是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必须要尝试。
我的女儿今年才五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是每天窝在我怀里的乖乖,是世界上唯一叫我妈妈的宝宝。
我怎么能放弃她。
林毅也很上火,他虽然已经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园林工程师,但收入有限,尽管借遍了全家,借遍了朋友圈子里的人,可七八十万,天文数字一样。
就在这时,上头给我们矿区拨了七十万的设备款,用于提升矿区工人工作安全性。
我剜门盗洞买了些别的区淘汰下来的设备,又给了部分人一些封口费。
我贪下四十万,我只想治好我的苗苗。
住院费加治疗费,一天的花销就要小一万,治了一个星期后我坐不住了。
到了一年一度查账的时候,我的小手段糊弄我们单位里的人还行,如果真拿给上头看,一定会被发现的。
病急乱投医,在某个投资理财的界面下,我遇到了网友Alen。
他跟我说一句老话,人有多大产,地有多大胆。
本来我是不信任这种天降好事的,可是在病房里,苗苗窝在我的怀里,她苍白着小脸说,“妈妈,我想过生日。”
我强忍住眼泪,“苗苗乖,再坚持35天,35天后就是你的生日,到时候妈妈把你的同学都叫来,给你办一个生日宴会好不好。”
苗苗摇摇头,“妈妈,我,可能吃不到我的生日蛋糕了。”
“谁说的!才不会!”我尖锐的嗓音在医院里格外刺耳,“你是我王梅的孩子,你必须健健康康的长大!”
看着卡上的余额,30多一点。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我得让她过生日。
当晚,我找到Alen,求他帮我。
签约条款很正式,各行各项都列的很清楚。Alen说,一般的增值期是两个月,但是见我救子心切,特别为我开绿灯。
一个月就可以拿收益了,一个月就可以拿出更多的钱。
我很激动,是自从知道女儿生病后第一次露出笑脸。
林毅拍拍我的肩,对我说,辛苦了。
他不知道我贪污,也不知道我投资了项目。他问我钱从哪来,我只说是单位的同事筹的。
我以为,生活在好转,一切都在好转。
直到,煤矿出了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