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男人,包括韩文斌在内,全部不由自主的坐直了一点,活像上课时被班任盯住了后玻璃,动作都缓慢了下来。
宋骁啊了一声,半晌后,又啊了一声。
他来得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
宋骁都想好了说辞,准备等谢闻礼到了,他就解释说碰巧遇到了韩文斌,然后才发现了盛时夏,谁想到好巧不巧,他这儿正马力全开准备开撩呢,谢闻礼就来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韩文斌眼睛滴溜溜转,看了看谢闻礼,又去看盛时夏,准备寻求点指示看自己用不用开口缓和,可别说指示了,他眼睁睁看着盛大魔王不动声色的调整了坐姿,妖艳女王的气场唰一下收了个干净,活像个出来打发时间结果被浪荡子弟缠上的白莲花。
白莲花,单纯,无害,没想着怎么利用别人,也没想着要拿别人找乐子的那种。
韩文斌打了个寒战,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往程芸芸身边凑了凑。
“闻礼哥也来了,” 盛时夏浅笑,她不知道谢闻礼和宋骁说了什么,但出来玩把气氛搞僵可不是她的习惯,于是主动开了口,“真巧,宋少刚和我们偶遇,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
宋骁如释重负,立刻接话:“没错,我们偶遇的!闻礼,你快坐,我酒刚倒上,一口没喝呢!”
谢闻礼垂眸看了盛时夏一眼,视线略一停顿,又收回去,冲宋骁抬了下下巴。
宋骁识相的往旁边挪开了一个人的位置。
仗着腿长,谢闻礼也不绕圈子,迈步直接从沙发跨了过去,坐在了他俩中间。
人形屏障隔在中间,宋骁一肚子话都没了开口的余地,闷闷喝完了自己杯里的酒。
韩文斌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出场了,连忙把刚才和自己跳舞的长腿妹妹叫过来,凑成了一个男女均衡的局面,重新炒热了气氛。
这一下只有谢闻礼和盛时夏,两个人的酒喝的安安静静。
他们肩膀只隔着一只手的距离,似乎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盛时夏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种暧昧感,在谢闻礼坐下之后,这种暧昧像是看不见的线,在他们之间绕了一圈。
不说话的此刻,感觉更胜。
谢闻礼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微微一顿,放下了酒杯。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好看,酒吧迷乱的灯光下,这人的侧脸线条更显优越,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光从哪个角度打下来,都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盛时夏的余光从他身上移开,大大方方的朝着宋骁看了一眼。
不可否认,宋骁的脸也是能拿上台面的,五官立体,野性感很强,和谢闻礼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你对宋骁感兴趣?”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时夏颇为诧异,转头瞧了谢闻礼一眼,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没有。”
她对宋骁他妈挺感兴趣的。
“那就好,”谢闻礼不咸不淡的说,“不然我坐在这儿就有点碍事了。”
盛时夏心说你坐哪儿都不碍事,面上却笑了笑,问闻礼哥怎么没和大家一起过来?
谢闻礼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遇到点麻烦,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他没细说,盛时夏也不会追问,成年人之间讲究分寸,刨根问底会让人厌烦。
不过适当的表达依旧重要,盛时夏淡淡的抿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明亮的眸子映着光,真诚可爱:“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谢闻礼喉结轻轻滑了一下。
他们两个距离本就够近,这样压低声音说话就靠得更近了些,少女的体香若有似无,直往他鼻子里钻。
和那晚上在车里一样,甜的,像是小时候放在玻璃盘里的彩色软糖。
“没什么,已经处理了,” 谢闻礼温声道,“没在外面看见你司机,自己来的?”
“让他回去了,不知道几点结束,有人等着我不自在,” 盛时夏拉开了距离,举起酒杯对他眨了眨眼,“容易放不开。”
谢闻礼低笑,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突然伸出手,两指交错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这一下动作可不只是暧昧,甚至对他们现在的关系而言,都有些越界了,盛时夏难得愣住,聒噪的鼓点里,耳根慢慢染成了粉色。
“啊——”
不远处的卡座,传来一声尖利的尖叫。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叫出声的女人好像练过女高音,连台上的DJ都听见了动静,错愕的停下了音乐。
盛时夏揉了揉有点发烫的耳朵,转头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瞎了眼睛?”
那边女人的声音依旧高亢的传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这件裙子是专门定做的,全世界也就我身上这一件,你把酒撒上来,把你剁了能赔得起?”
这声音声调明显熟悉,盛时夏眯着眼打量了半晌,黑眸骤然一亮,甚至有些兴奋的拍了下手:“哎呀,熟人。”
韩文斌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只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该遇见不该遇见的都遇见了。
“她怎么在这儿?”
程芸芸也被扫了兴,不耐烦的翘起了二郎腿:“烦死了,还是这一把尖嗓子。”
那边正在气头上的女人叫周盈,父辈也在华安小有名气,和盛时夏从小就是死对头,每次见面都是冷嘲热讽,互相看不惯。
今天周盈显然还没发现他们坐在这桌,她正在对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女孩发脾气,似乎是在抱怨对方失手把酒洒到了她裙子上。
“我问你话呢你在这儿装什么柔弱?”
周盈扯拽着那女孩的衣服,一下拉绷了对方制服上的一颗扣子:“怎么处理你说话!别往别的地方看了,你经理和你加起来也不够赔的!”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把经理引了过来,周盈对面的女孩不敢说别的,不厌其烦的来回只有一句对不起,即使被拉开了衣服,也自始至终没敢抬起头来反抗。
经理也知道利弊,附小做低的道歉,可周盈的性格一向不依不饶,别人越道歉,她声音越大。
“诶?”
宋骁似乎发现了什么,短促的发出个音节,把他们这桌人的目光引过来后,又闭上了嘴,飞快的看了一眼谢闻礼脸色,低头坐下佯装喝酒。
虽然酒杯里就剩个杯底,他还是喝的起劲儿,半点不敢往这边看。
这种反应简直把欲盖弥彰四个字写在了脸上,盛时夏不明就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谢闻礼盯着那边的卡座,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像覆了一层冰,冷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