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明明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在顾流年的催促下，司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可顾流年却觉得像走了一年那么久。

他心里很压抑，就算紧闭着眼睛，也没有片刻的安宁。

终于，直到老宅的大门引入眼帘，顾流年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车子还没停稳，他的脚就已经从车里伸了出来。

“林婉婷，要是被我逮到你再骗我，你就完了！”

当顾流年踹开老宅大门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人呢？乌漆嘛黑怎么连个灯都不开，林婉婷人呢？”

他看着黑漆漆一片，焦急地四处探寻张望。

原本该有的灯光并没有亮，这让顾流年的心里更增加了一丝不安。

“谁啊？”

终于有人回应，顾流年随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南边小屋的窗亮了起来，保安老张肩膀搭着衣服探出头来。

看到是顾流年后，他慌张地开门走了出来，战战兢兢地回答。

“顾总，您来啦。不知道您回来，所以就早早休息了。”

“您这次来是……？”

老张看着突然大驾光临的顾流年，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他之前每次来，都是会提前招呼一声的。

这大晚上的突然跑来，老张显得慌乱也是情理之中。

“嗯，没事，让林婉婷出来！让她过来见我！”

顾流年松了松领带，吩咐完后，正要去大厅等候。

他在路上就决定了，这次，只要林婉婷肯低头，他就带她回去。

只要她以后不找珊珊的麻烦，她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哦，您是说前两天送来那个林小姐是吧？”

“林小姐……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跟李管家说过的呀！”

话刚说出口，顾流年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他一把拽住保安的衣领，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谁去世了？”

顾流年的样子吓了老张一跳，老张看林婉婷被送来的时候，打的不成样子，顾流年明明还吩咐说不要管她的。

他还以为是顾家的仇人，死了就走走形式通报一声就完了，没想到顾流年却是这般模样！

“林婉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通知我？她现在在哪里？”

保安老张被顾流年的举动吓得不轻，嗫嚅着开口。

“顾总，我已通知过管家，然后是珊珊小姐派人来……把林小姐拉走了……说是要去火化……”

顾流年双眼猩红，发疯一样大喊。

“火化？我都没见她最后一面，谁给她的胆子善做主张送去火化了？”

老张从来没见过顾流年生这么大的气，吓得有点不知所措。

“顾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听珊珊小姐说她是仇人，不要对她太好什么的……”

此时的顾流年没心情再听下去，但他终于可以确定，林婉婷的确是死了。

他眼神暗了下来，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半晌后，他抬头仰望天空，拼命地搓了一把脸，安慰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肯定又是林婉婷的把戏，是她故技重施，想要让他上钩！

就当顾流年在精心编制麻痹自己的谎言时，老张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在他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顾总，林小姐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你。”

一句话，把顾流年的掩耳盗铃击得粉碎。

他颤抖着接过，一瞬间泪如雨下。

看着眼前的盒子，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林婉婷为了救他，失去一只眼球后，他为了感恩不惜花大价钱从国外一家专业义眼机构进行定制的义眼。

他恍惚想起林婉婷刚看到义眼时的惊喜模样。

那时的她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她捧着两个盒子，无比珍视，笑得热泪盈眶。

“流年，谢谢你，我戴上它应该就没那么丑了吧？”

一共两枚，一枚已经被姜姗姗踩坏了。

顾流年猛然醒悟过来，一边按着手机一边踉跄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当林婉婷消失在他的世界，他才想起那些被他忽视的爱。

房门被他用力撞开，姜姗姗接了电话已经在会客厅等候。

顾流年下颌紧绷，神情显得更加冷峻。

姜姗姗还是一如既往地娇里娇气，故作着急关心道。

“流年，你是怎么了？我生日宴会就发现你不开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她眼圈泛红，下意识地去拉扯顾流年。

谁知顾流年一个转身，用力地抓住姜姗姗的肩膀。

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肤，怒声问道。

“林婉婷呢？谁给你的权利私自决定送她去火化的？”

姜姗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但依旧强装镇定，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委屈。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想到婉婷姐真的死了，看你心情不好，我当时也没敢说……”

“够了！”

顾流年怒吼一声，用力将姜姗姗甩到了一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甚至都没能看她最后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姜姗姗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流年，我知道你伤心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节哀。”

“我也是怕你过于悲伤，才选择暂时隐瞒……”

说着，顾流年一把掐住姜姗姗的脖颈。

“流年，你弄疼我了！”

姜姗姗带着哭腔喊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也不想这么晦气，但一切都是怕影响到你，我才隐瞒了婉婷姐的死讯，甚至还亲手接过她的骨灰……”

“在哪里？”

顾流年猛地抬头看着她吼道。

姜姗姗默默走进一间客房，抱着一个深紫色的骨灰盒走了出来。

交到顾流年手上的时候，她还试图为自己开脱。

“流年，我真的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怕影响到你。婉婷姐救过你，她对你有恩，但那不一定是爱情，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如果你需要，我愿意代替她……”

顾流年小心翼翼地接过骨灰盒，转头冷笑一声。

“你爱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爱这个字？你随随便便伤害我深爱的女人，姜姗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姜姗姗满眼的柔情骤然消失，目光凛冽起来。

“那你呢顾流年，你又有什么资格说爱？想想你的所作所为，种种表现，哪样能证明你爱林婉婷？”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梢上挑。

“其实真正害死她的人就是你，顾流年！”

一向乖巧温顺的姜姗姗此刻说出这样的话，让顾流年有些发懵。

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两个女人突然都变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顾流年扪心自问，却找不出答案。

但他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