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蛾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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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血铃忆旧痕林纾的指尖划过腰间那枚青铜捉妖铃时,总能摸到上面一道浅浅的划痕。

那是十岁那年,安逸用刀子在上面刻下的,依稀可见一个歪歪扭扭的“纾”字,

显然学习写字没有多久。当时的林纾生气的把铃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因为那是母亲送给她的为数不多的东西。看着上面的刻痕,

如今却成了漫长岁月里最锋利的刀,每次触摸都能划开心底积沉的痂。

此刻的她却无暇再细想过往了,潮湿的雾气正从破庙的砖瓦缝隙里渗进来,

包裹着飞蛾翅膀上的磷粉味。林纾靠在布满蛛网的香案旁,

右手臂的伤口这会儿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汩汩的血水顺着手上的桃木剑往下流淌,

剑尖上的暗红色血珠一滴一滴的落在灰扑扑的地板上,晕开成了一朵一朵稀碎的小花。

2蛾魔陷阱现今天是她带着师弟师妹们进山的第五天了。

最初只是听说这一片的赫连山下的村落里,接连出现村民被不明生物攻击后死亡的怪事,

且亡者的口鼻处都都着一层细密的蛾翅鳞片,师父怀疑有蛾魔作祟,

故派林纾和几个师弟师妹过来探查情况。却没成想还没来得及向师傅汇报,

就已经一步一步走入蛾魔设下的陷阱,从山谷到破庙,他们一群人不断遭遇围攻,

师弟阿杰为了掩护她断后,最后只传来一声惨叫和漫天的飞蛾。

破庙里的横梁早已腐朽的不成样子,此时被飞蛾更是撞得“吱呀”作响,

蛛网黏着不断散落的磷粉在空中飘荡起来,像是随时会散落的星尘。

林纾将手里的黄符粘贴在西侧即将要坍塌的窗棂上,金色的光纹瞬间蔓延成网状,

此时一群灰褐色的飞蛾撞了上来,“滋啦”一声响,就将一群试图钻进来的飞蛾烧成灰烬。

西侧的金色光纹随着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的飞蛾撞击已黯淡了大半,还不等她喘息,

东侧的木门就已被撞得粉碎,一直追击着他们的三只人形蛾魔就裹挟着一层灰雾扑了进来。

3寄魂蛾惊魂“林师姐,我的符纸用完了!”最小的师妹晓儿带着哭腔喊道。

此时她的后背已肉眼可见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纾见状,马上就转向到小师妹身边,

护其在身后。与此同时,将本就不多的两张符纸塞给她,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迎了上去,

剑身上母亲绘制的朱砂符咒骤然亮起一层光晕,劈开眼前黑雾的瞬间,

她看清了蛾魔的脸——那是一张张各种扭曲挣扎的人脸组成的蛾型脸,

皮肤下隐约有翅膀在蠕动,眼睛是混浊的灰白色。“这些不是普通的蛾魔,

是用活人练就的“寄魂蛾”!”林纾的心头一沉,这是师傅传授镇妖籍中提到过的一种禁术,

早已被两族和平协议明令禁止。她咬着牙发出怀里的信号弹,但愿师傅他们能够赶过来,

不然今天真的都要葬身于此了。将怀里最后一张黄符贴向眼前的蛾魔,

指尖沾着的血渍在符纸上晕开,念动咒语的声音因失血过多有些发颤:“天地玄宗,

万炁本根——镇!”符纸的边缘立刻泛起金色的微光,可下一秒,“林师姐,

东角门守不住了!”师弟阿凯刚说完这句话,林纾就听到他的惨叫声传来,

并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林纾转头看过去,只见又一道黑影从已破开的东角门钻进来,

那是由无数飞蛾凝聚而成的人形,翅膀在煽动时落下的磷粉在空气中燃成点点鬼火。

她再次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母亲刻下的符咒在昏暗里泛着微弱的红光,

那是她十六岁时的生日,母亲亲手在她正式成为捉妖师时送给她的,可是三个月前,

母亲就在这一片赫连山脉中失踪了,只留下半片染血的衣角,这也是她此次下山的主要目的。

4绝境白玉光飞蛾凝聚成的黑影扑过来时,林纾下意识地侧身躲闪,

桃木剑划过黑影的左侧臂膀,溅起一片磷火。可黑影的动作快的惊人,

尖锐的翅膀划过她的脖颈,瞬间留下一道血痕,但并未伤及要害处,

貌似脖颈处有什么它害怕的东西。林纾摸了摸脖颈处的白玉,这是她从小就带在身上的,

没想到蛾魔竟然害怕它,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一波攻击又来了。

林纾紧接着又侧身避开一只蛾魔的攻击,并用手中的桃木剑侧身刺穿它的胸膛,

黑雾中散发出一股烧焦类似毛发的气味,紧接着蛾魔的身体也随之渐渐融化,

露出里面半具腐烂的村民尸体。晓儿看到此种情况,吓得脸色惨白,忍不住干呕起来。

此时林纾也踉跄着后退,撞在一侧的香案上,供桌上的残烛也被震倒了。就在这时,

阿明的惨叫声从西侧传来,林纾回头望去,

只见一道比其他两只蛾魔还要高大许多的黑影正掐着阿明的脖子,把他的身体举起来,

一小股黑影就这样钻进他的口鼻里面,细看之下竟是无数细小飞蛾。“阿明!

”她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另一只蛾魔缠住,本就受伤的身体,

此刻只能用桃花剑勉强挡住它的攻击,眼看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晓儿早已昏倒过去,

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5白发故人归当林纾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的时候,

忽然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那是晒干的艾草混合着淡淡的松木香,

而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她猛地睁大眼睛望向四周,透过眼前满天飞舞的飞蛾,

她看见破庙正门口逆着月光站立着一个人,看不清具体模样,身穿黑色风衣,

指尖还夹着一只点燃的香烟,点点星火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他的头发是白色的,长长的垂在肩膀上,发梢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磷粉,

像散落在天河的星子那样耀眼。是安逸。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她记得,

她还记得那有着一头白色头发的小男孩。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林纾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着一样。她怎么会忘了这个味道?怎么会忘了。

8岁那年冬天,母亲又一次因为要外出除妖,而顾不上帮她庆祝生辰,只留给她一个布娃娃。

因此那年的生日一如既往的还是孤儿院的张姨陪她过,小时候还会因此哭闹的她,

早已变成一个懂事的孩子,就连生日愿望都变成只希望母亲平安归来。

每次只要母亲随着师门外出,都会把她托付给交好的张姨照顾,

因为还不到年龄也没法儿随母亲直接生活在师门,哪怕她的父亲曾是为了师门战死的宗师。

也许是张姨怕她生日太过无聊,专门叫上孤儿院里的小孩子陪她一起热闹,而她也大多熟识,

除了有着一头白色头发的小男孩,还有他那一身奇怪的特殊味道,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拉回到他们相识的那个时候。那年冬天的一个午后,

窗外的雪下的格外大,铅灰色的天空把孤儿院的红砖墙压的沉甸甸的。

林纾像以往一样固执的站在孤儿院门口旁的老槐树等着母亲的归来,

怀里抱着的布娃娃已裹上一层厚厚的白雪,还别说身上了。

当张姨又一次抱着僵影林纾回房间时,安逸也跟着赶紧抱着炭火围在她的旁边。过了一会儿,

林纾还是在被窝里冻的发抖且意识不清。安逸直接掀开被子,将她的手脚揣进自己的怀里,

虽然昏睡着,但林纾还是被烫的一哆嗦,一股股热源就这样涌进她的身体,

还有那种别样的气味。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安逸根本不怕寒冷,只以为他单纯的天生体质好。

其实在这之前她俩还视同水火,起因就是刚过完生日没多久的时候,

她一如既往的站在孤儿院门口的槐树旁,“喂,没人要的小哑巴,给我看看你怀里的娃娃。

”声音是从高处传来的。林纾抬起头,看见安逸趴在光秃秃的老槐树枝干上,

就这样不怕受伤似的,说完话就矫捷的从高处跳下来,看来平常没少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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