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的电话,是在上午十点十五分打过来的。
彼时,我正在会议室,和几个部门主管开会,讨论下个季度的产品研发方向。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上闪烁着“念念”两个字。
曾经,这两个字是我世界的中心。
每一次亮起,都足以让我心跳加速。
现在,它只让我觉得刺眼。
我直接按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会议继续。
我对面的研发部主管,正唾沫横飞地阐述着他的新构想。
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放着传票的快递信封上。
不知道许念打开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是震惊?是不信?还是愤怒?
手机在桌面上,固执地一次又一次震动着。
像是在控诉我的无情。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
等我回到办公室时,手机上已经有了三十七个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许念。
还有几十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我点开。
【江澈!你什么意思!】
【你疯了吗?!】
【离婚?谁给你的胆子?】
【你给我滚回来!立刻!马上!】
【江澈你死了吗?回话!】
……
语气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到后来的气急败坏,再到最后的一丝慌乱。
【你在哪?】
【阿澈,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你别吓我……】
看到最后一条,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吓她?
原来,她也会怕啊。
**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回了她一条消息。
【在忙。】
两个字。
言简意赅。
消息发出去,几乎是立刻,许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接了。
“江澈!”
电话那头,是许念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到底想干什么!离婚?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她的尖叫告一段落,才重新放回耳边。
“就凭你婚内出轨。”
我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到,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电话那头,有那么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是许念更加暴怒的声音。
“我出轨?你有什么证据!江澈,我警告你,你别血口喷人!”
“证据?”
我笑了。
“证据已经连同诉状一起,提交给法院了。如果你想看,开庭的时候,可以一次看个够。”
“我们这几年,你和沈言开房的记录,酒店的监控录像,你转给他的每一笔钱,甚至……你们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我这里,应有尽有。”
“许念,你猜,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你那个清纯高贵的白月光,还能不能在你们的圈子里立足?”
“你……!”
电话那头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
她显然没想到,我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东西。
这些年,我扮演的那个为爱痴狂的傻子角色,太成功了。
成功到,她以为我真的又瞎又聋。
“江澈……你……”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在毁了我!”
“毁了你?”
我反问。
“当初你把离婚协议甩在我脸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在毁了我?”
“当初你一次次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在毁了我们这个家?”
“许念,是你先动的手。”
“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是许念在哭。
这哭声,我太熟悉了。
每一次我们争吵,只要我占据上风,她就会用哭来当武器。
以往,只要她一哭,我就会立刻心软,缴械投降。
我会抱着她,哄着她,跟她道歉,哪怕错的人根本不是我。
可今天,这哭声,只让我觉得烦躁。
“别哭了。”
我冷冷地说。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江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哭着求我。
“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不离婚……我以后再也不见沈言了,我发誓!”
“我只爱你一个人,阿澈,你相信我……”
真是可笑。
事到如今,她还以为几句廉价的誓言,就能挽回一切。
“晚了。”
我说。
“许念,从我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
“不!不晚!”她急切地打断我,“协议……协议在我这里!你没有签字!那上面是空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是吗?”
“那你打开看看,你手里的那份,和我交给法院的,是不是同一份?”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手里的那份,是复印件。而我手里的,才是签了你大名的原件。”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
震惊,不信,然后是彻底的绝望。
她大概,正在疯狂地翻找那份她以为能拿捏我一辈子的协议。
然后,发现那不过是一张废纸。
“江澈……”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
“你好狠的心……”
“彼此彼此。”
我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扔到一边。
下午,我处理完公司积压的一些事务,又去新公寓看了一眼。
不大,一百二十平,一个人住,足够了。
装修是我喜欢的简约风格,冷色调,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