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天空下起大雨,雨点顺着风一股脑的打在我的皮肤上,就跟耳光一下下的抽我脸上一般疼。
我意识到了什么。
「姑娘,下这么大的雨,你不进屋在这里蹲着淋雨啊!」
一个菜农阿姨头顶着塑料袋冲进屋里,见我蹲在地上,放下手里的肥料袋将我拉了进去。
「出去种菜突然下大雨,可惜了我的肥料……」阿姨一阵抱怨。
我的脑子里翁翁作响,一直在想这整件事,顾不上回复她。
阿姨讲完了,见我没回答,这才问我:「姑娘,看你面生,应该不是住这边的吧?」
我盯着她,好半天才找到声音:「阿姨,你住在这附近吗?」
「是啊。」
我找到一点希望:「阿姨,那你知道这院子里的老中医去哪里了吗?」
「呀!」阿姨一拍腿,惊声道:「姑娘,你是来看病的啊!这里面就是个江湖骗子,来了一个月不少人被骗了钱,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幸好你来的晚没被骗……」
果然,晋浩中骗了我!
我走出院子,呆呆的望着院子缓缓蹲下,然后抹了把脸,淋着雨脸上分不清雨和泪。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没有接。
不知道响了多少次后,我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到我儿子的康复中心的。
「天天妈妈,你没事吧?」
工作人员见我混身湿漉漉的,吓了一大跳,转身替我拿了毛巾。
「谢谢。」握着毛巾,我的手抖的厉害。
「天天妈妈,之前一直联系天天爸爸的,但他电话打不通,他上次说今天来缴费的,可今天没来,电话也打不通,只好通知你了。」
欠费?
「我们是年缴的,这才刚缴,怎么又欠费了?」
「年缴?」工作人员疑惑的看着我,回答道:「天天一直是月缴的,这月已经月末了,还没缴费,财务催的紧,我们也不得已。」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康复中心一年十二万,这笔钱我刚给了晋浩中的,他居然月支付,而且还拖欠了一月。
我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手上连这月的钱也缴不上。
可康复中心不是慈善机构,我只得找闺蜜借钱。
带着天天回到家,安顿好他后,我蹲在墙角歇斯底里的哭泣。
不知哭了多久,一直到嗓子冒烟,声音沙哑,悲伤也并没有减少一分。
晋浩中不顾一切的跳进水里救我,这几年对我的好历历在目。
说要保护我,绝不让我承受第二次伤害的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救了我又亲手杀死我?
一切好像又回到我当初带着天天以死作解脱的时候,再次走进那个死胡同。
头顶传来轻轻的触感,接着有人扯了我头发,有「呜呜」的声音。
抬起头来看,原来是天天,他在拍我,见我还埋着头有点急了,开始扯我头发。
我压抑着情绪,可泪水依旧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天天,怎么了?」
「幺幺,不哭。」
天天的话说不清楚,我以为听错了:「天天,你说什么?妈妈没听清。」
天天没按我说的重复,他沉默了。
我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天天还不会说连句,肯定是我听错了。
天天直接转身走了。
我情绪再度失控。
几秒后,天天回来了,手里拿了纸巾。
在我极度错愕的目光里,他径直走过来替我擦眼泪,虽然没有经验,也掌握不好力度,等同于在我脸上乱抹,可我还是激动的一把抱住了他。
他肉嘟嘟的手摸着我鼻尖,吐字不清的道:「妈妈不要哭,天天保护妈妈。」
「天天……」
我哭的更厉害了。
但这次,我不是绝望,而是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