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简单单打个招呼,在场众人神色都或多或少的产生了变化。
程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常桦的脸色惊疑不定。
更有想得多的人,已经通过一个“又”字,推算起了两人的关系。
谢闻礼和盛时夏,随意一个动作,既代表了他们自己,也代表了他们背后的谢家和盛家。
不管是两家有业务上的合作,还是他们两人关系有变化,对其他人而言,多掌握一些信息就是多了一层机会。
“行了,都别守着我了,”老太太摆了摆手,“宴会快开始了,都下去玩吧,今天不论别的,一定让你们尽兴而归。”
众人附和几声,三三两两的往楼下走。
“小夏妹妹!”
常桦从后面挤开两个人,小跑到盛时夏身边,局促的笑了笑:“一会儿……一会儿我能请你跳个舞吗?”
程奶奶的生日宴,来往的什么年纪都有,活动也更偏向于大众,常桦当然不会错过能在众人面前和盛时夏跳舞的机会,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提前来邀请。
“和我跳?”盛时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常桦脱口而出,又想起她不喜欢认输的性格,赶紧改了口,“或者不跳舞,我们去做点别的也可以……我记得你喜欢甜食,这个厨师我认识,做甜点很好吃……”
“我现在不喜欢甜食了。”
常桦笑容一僵。
盛时夏却懒得理会他的神色,淡淡道:“不喜欢跳舞,不喜欢甜食,更不喜欢有人纠缠。”
“小夏妹妹……”
“对了,”盛时夏轻轻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套近乎。”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常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握紧了拳:“你……”
“说起来,我最近听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盛时夏压低了声音,她化着淡妆,睫毛如鸦羽般纤长卷翘,随着她的靠近,常桦脊背都挺直了几分。
“常桦,我常去的那家甜品店,有一个很帅气的老板,不过他最近关了店铺,说是被我玩弄感情,受了情伤,抑郁,要出国缓解,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常桦牙根一紧,讪笑:“这都是谁在胡说八道……”
“是呀,是谁呢?”
盛时夏眼皮懒洋洋的垂了下来:“我想,如果被我查到了,我就要让这个胡说八道的人身败名裂,还要让他滚出华安市,你说这么做会不会太过火了?”
“不过火……”常桦嘴角抽搐着硬挤出一个笑容,“这样胡说八道的人,就是得给一点教训才对。”
盛时夏看了他一眼,无声的笑了。
她笑容里似乎有话,耐人寻味,常桦被她看的脊背发凉,不敢再多说,只借口自己要先去趟卫生间,匆匆离去。
盛时夏对着他仓皇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敢做不敢当的废物。
她拎起裙摆,慢条斯理的下楼,旋转的楼梯刚走下一层,看到了站在窗口的谢闻礼。
斑驳的树影,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轻轻地罩在了他的身上。阳光似一把金色的画笔,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线条,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辉。
他好像知道她在上面,见人下来也不惊讶,看了一眼她的裙摆,对她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极好看的手,掌心有力,手指修长,手腕上搭着一串贝壳做成的手串,不显眼,伸手时候才看得到。
盛时夏把手搭在他掌心,稳稳走了下来。
“怎么还在这里?”她问,“宴会快开始了。”
“躲躲清净,”谢闻礼低声回答,语气散漫,带着一点懒洋洋的调侃,“下楼要应付的人太多了,三个两个,不是要敬我,就是要我敬。”
盛时夏笑了起来:“怎么办,按规矩我见了闻礼哥也得去敬个酒的,要不走个后门,提前给我免了吧?”
谢闻礼轻笑不答。
他不说话,盛时夏也没有开口,两人并肩站着,身后的微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楼下的音乐声缓缓响起,像是偷来了一刻的难得安宁。
“我先下去了。”盛时夏开口,打断了静谧的气氛。
谢闻礼颔首。
以他的习惯,穿高跟鞋的女孩在面前下楼,他多半会借一只手臂避免对方摔倒,只是这一次话还没开口,盛时夏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脊背挺直,肩胛骨舒展开,像一只展翅的蝴蝶,浑然天成的曲线只到腰间自然的收了回去,一步步摇曳风姿。
谢闻礼的视线微沉,掠过她肩头一小片嫩白皮肤,目光凝滞了片刻,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有点躁。
他哼笑一声,关上了身后的窗。
程家老太太年轻时候是有名的教师,后起来的一些商业新贵里不少是她的学生,每次寿宴来来往往的人都不在少数,谢闻礼下楼一露面,立刻就有人端着酒杯迎了过来。
“小谢总,”来人熟稔的打招呼,“您好您好,我是新星投资的,久仰您大名,难得有机会能……”
谢闻礼抬手,轻轻在对方举着酒杯的手腕上托了一下。
这就是拒了的意思,那人也是个识趣的,笑笑没多言,一来一回说几句场面话,刷完存在感就走了。
小谢总前面毕竟挂着一个小字,能得到他注意自然是好事,得不到也没人强求。
“闻礼!”
身后绕过来一只手臂,毫不见外的搭在了他肩上,来人顶着一头支楞八叉的头发,笑嘻嘻的打招呼:“怎么才下来?我都绕场一周了。”
“发现了什么?”谢闻礼懒洋洋的问。
“没有,一个个下巴抬得比天高,没劲儿。”
宋骁喝了一口酒,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最看不上这样的,和她们搭句话,一句回不了三个字,露出个笑脸好像得老子求她们。至于么,到时候恋爱脑上了头,不依不饶连尊严都不要,也不想想自己当初是怎么端的。”
谢闻礼抬手把他手拂了下去:“滚远点。”
宋骁是他少年时的朋友,拿着宋家的名号撑腰,把花天酒地发挥到了极致,有一次不小心勾搭了一个有妇之夫,被对方的老公追到校门口,谢闻礼帮他解决了麻烦,两人就这么熟悉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性子半点不改,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诶别,”宋骁被他冷了脸也不生气,重新把手臂搭了上来,咧着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我知道你规矩,这种的我一律不会再碰了,真的,我发誓。”
谢闻礼扫了他一眼。
“不过……其他的你不让碰,那个可以吧?”
宋骁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不远处盛时夏正在和一个中年贵妇人说笑,他抿了口酒,眼里的野妄毫不遮掩:“我和你说,从一进门开始,我早就注意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