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七”那天。
岑家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搜救队在海上捞了七天,最终宣布,我尸骨无存。
妈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她看着手机里我的照片。
那张又黑又瘦,眼神怯懦的照片。
她的神情很复杂。
她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
可她没想过我会死。
毕竟,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走出房间,像个游魂,来到书房。
她找到了爸爸。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文柏,我是不是……做错了?”
爸爸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画册。
是我第一天被撕碎的画。
被他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粘起来了。
他将画册翻开,推到乔岚面前。
画上,是一个没有脸的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华丽的大门外。
“她回来的第一晚,画了这个。”爸爸的声音满是疲惫,
“我当时在垃圾桶里看到,就……捡回来了。”
乔岚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张画。
那个没有脸的小女孩,刺痛了她的眼。
她错了。
她好像真的错了。
她走到岑瑾然的房门口,正要敲门的手顿住了。
里面传来岑瑾然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妈妈鬼使神差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妈,成了!那个小哑巴……掉进海里了……尸骨无存!”
岑瑾然的声音里,满是雀跃。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的好女儿!干得漂亮!”
“不枉我当年冒着风险,把你跟那个小灾星给换了!”
“更不枉我当年在她小时候,往她的水里加了点料,让她变成了哑巴!”
“一个哑巴,就算被认回去,也斗不过我的女儿!”
哑巴……
妈妈的身体在发抖。
岑瑾然得意地哼了一声。
“可不是嘛!她当时就在车里,亲眼看着那个小哑巴的手被砸断呢!那表情,真是又蠢又毒!”
“妈,你说她是不是全世界最蠢的女人?我随便策划的绑架案就让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女儿!”
电话那头大笑。
“是!她就是个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蠢货!”
“女儿,下一步,就是岑文柏!等你把他手里的股份弄到手,再让他出个意外。”
“最后,再想办法把乔岚那个蠢女人送进精神病院!”
“到那时候,整个岑家,就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
门外。
乔岚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她没有尖叫。
没有哭泣。
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屋外的闪电划破夜空,惨白的光照在她脸上。
她的嘴角,慢慢地,向上勾起。
勾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寂的,无边无际的疯狂。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个,用她女儿的命谱写的,关于她自己有多愚蠢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