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宗正寺的官员出现在新房门口,宣读传唤文书时,柳如烟整个人都懵了。
她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燕窝粥,呆呆地站在原地,漂亮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和……和离?”她喃喃自语,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可能……这不可能……”
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吓得面无人色,跪了一地。
新婚第二天,世子爷就要闹到宗正寺去和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
柳如烟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将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方源!你给我出来!”她发疯似的冲向书房。
我早已等在门口。
她看到我,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冲过来抓住我的衣襟,眼睛通红。
“方源!你疯了是不是!为了逼我就范,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闹到宗正寺,我们两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直到此刻,她依然认为,这只是我逼她屈服的手段。
我看着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我轻轻地,将她的手一根一根地从我衣襟上掰开。
“柳如烟,我没有在逼你。我是在成全你。”
“你不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你不是不愿为我生儿育女吗?我放你自由,让你去追寻你想要的爱情,不好吗?”
“你!”她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
“你以为我不敢?你以为我怕得罪你父亲?”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柳如烟,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方源了。”
“我靖安侯府,世代忠良,满门英烈,靠的不是裙带关系,不是谁的脸色。”
“我方源的妻子,可以不美,可以无才,但必须懂得孝悌,明白事理,与我同心同德,共担家族荣辱。”
“而你,不配。”
“宗正寺的官员还在等着,换身衣服,我们过去吧。”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
去宗正寺的路上,我们分乘两辆马车,一路无话。
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些风言风语。
靖安侯府世子和太傅之女新婚次日便闹上宗正寺,这样劲爆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
我能想象,此刻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在踏入宗正寺那高大肃穆的门槛之前,我想起了一件事。
那还是三年前的皇家秋猎,我与几位将门子弟纵马追逐一头吊睛白额虎。
那畜生凶猛异常,眼看就要伤到圣驾。
危急关头,一道红色的身影比我还快,张弓搭箭,一箭封喉,正中猛虎左眼。
那人是镇国将军沈啸的***,沈幼楚。
她当时一身劲装,手持长弓,立于马上,英姿飒爽,眉宇间是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勃勃英气。
看向我时,没有女儿家的娇羞,只是朗声笑道:“方世子,你的箭,慢了些。”
我没有恼怒,反而心生激赏。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除了欣赏之外的情感。
只可惜,后来我奉旨戍边,此事便再无下文。
回京之后,又被陛下赐婚,迎娶了柳如烟。
造化弄人。
我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迈步走进了宗正寺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