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答应与那名新闻记者见面,地点在我家里。
这名新闻记者名叫徐冬,嗓音有些沙哑,应该经常在一线工作。
见面后,我将之前在警局录的口供,又向徐冬复述了一遍。
“嗯,故事编的不错,你不去当小说家可惜了。”徐冬揶揄道。
“我他妈说的都是真的,尸体和案发现场警方都看过了,如果有问题,我还能坐在这儿跟你说话嘛,如果你来只是为了搜集素材,请你出去。”我指向门口,下了逐客令。
“你先别激动,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证据在手,只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自己亲口说出当天案发的实情。”
听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这家伙,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拿话唬我?
我没有回答他,短暂的沉默过后。
徐冬似乎起身在我屋里拿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再次回到沙发上。
“陆先生,按照你的说法,既然你明知道躺在地上是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拿菜刀挥砍十几下才停手?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杀死赵瑞?”
“你的问题,我之前都跟警察说了,当时王雪那个情夫拿着水果刀对着我的大动脉,我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的,如果我不装得像一点,我就会死。换作任何人,在当时那种情况,我想都会这么做吧。”
我又重复了一遍之前在警局的回答。
对话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十秒钟左右,徐冬再次开口。
“嗯,的确,换我我当时也只能那么做,你回答的很完美,对了,你这张盲人证应该是新办没多久吧?”
那是我故意放在书架上的,为的就是让人进屋能够一眼就能看到它。
“之前那张丢了,为了出行方便,我就补办了一张,怎么,难道这张盲人证有问题?”我反问道。
“没有,没有,上面有残联盖的章,怎么会有问题。”徐冬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盯着我的眼睛,“只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啪嗒”一声,我听见徐冬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香烟。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突然向我袭来。
大概抽了几口,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说,一个人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把自己的眼睛弄瞎,然后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
倏然间,我感觉浑身发麻,整个人像是被触电了一样。
“姓徐的,你他妈的,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起身对徐冬吼道。
“我的意思是,你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为了让警方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你不惜将自己眼睛弄瞎。”徐冬的语气很平静,从谈话一开始就这样,给人的感觉十分自信。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承认我之前装盲人这件事很可耻,但我现在这双眼睛,是王雪那个婊子当初给我喝的那杯水导致的,警方已经在她家搜集到了相关证据,你凭什么说我是自己弄瞎的?你有证据吗?”
“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你知道自己报案后,仅凭自己的一言之词很难让人信服,所以你不惜制造了一个被人下毒,导致眼睛失明的假象,这样就能证实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客观存在的。”
“你,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你有证据吗?”我强装镇定道。
对方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我以为徐冬会哑口无言的时候,他接下来的一段话反倒让我无言以对。
“苯妥英钠,一种抗癫痫的西药,一瓶100粒,一粒50—100毫克,误食或服用过量后会让人的视觉神经受损,如果不及时医治将会永久性失明。”说完,徐冬将一张纸递到我手里。
“这是你一个多月前,在五十公里外的一家诊所购买苯妥英钠的发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念一遍给你听,或者我直接把它交给警方。”
听完他的后半句话,我瞬间瘫坐在沙发上。
那张发票我明明已经丢掉了,怎么,怎么会在他手里?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我攥着手里那张纸,面向徐冬点了点头。“好,我说。”